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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过桃花面,带着发丝寥寥;衣袂翩跹起,姿态动人。
身着湖蓝色曳地裙摆上绣着大朵芙蓉长裙的顾瑾汐,笑得眉眼弯弯,清澈宛若小鹿般的眸,水汪汪的就这样看着你,顿时只觉得心都软了。她却兀自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千年青柏之下,轻轻的笑着,语气喃喃不知说给谁听,“不用本小姐操心么?那可是最好不过了呢!”
“好了,小妹!”顾子齐脸上笑意淡淡,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却透着慢慢的宠溺;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轻轻地将顾瑾汐那被春风撩起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看了看天色;鼻翼间充斥着那令人安详的檀香,耳边尽是那袅袅梵音,声音清澈透着淡淡的温润,“既然来了,去见见大师也好。”
从当初在顾国公府开始,他们就有着每年拜佛的习惯;虽然现在还不到往年惯例的日子,不过既然来了,顺便拜拜也不妨的。
迎着风,瞧着那远远挂在天边的太阳,阳光温暖而又和煦。
看着这样的顾瑾汐,就连顾子骞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好似沉静了下来。往前走两步,脸上的笑意淡淡,一双狐狸眼半眯着,盯着顾瑾汐道,“今儿出门的时候可是跟爹和娘说了是来拜佛还愿的,你若是不去,待过两月娘来了问起那可就露馅了。”
“走吧!”顾瑾汐眼尾轻挑,清澈的眸底染上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黯然。
顾子齐和顾子骞兄弟两人见状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不解,又带着点儿了悟般,让人有些猜不透;只是转眼,顾瑾汐就已经走出了好远,兄弟两人赶紧快步跟上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被顾家兄妹三人放走的薛海,回到蔚蓝居之后仍旧是面色难看,心头百味杂陈;坐在房间里,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才唤来下人,打了热水沐浴更议之后这才来到薛惜的房间,却早已经是日上中天。
思索了许久,甚至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在门口徘徊了好久好了,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哥哥。”看到薛海,薛惜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不过还是能够很明显的看出那红肿的双眸是哭过了的模样。看到薛海的时候,她顿时双眼亮了亮,不过很快表情就黯然了下去;低着头,看着那仍旧忙碌着的两个丫鬟,表情非常平静,语气平淡,似乎不带丝毫的情绪,云淡风轻地遣走了梅红和梅香,“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我哥哥说说;我有些乏了,待会儿想休息休息,下午你们也不用来伺候了。”
知道他们兄妹两人有私房话要说,虽然非常好奇,不过到底两人训练有素,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朝薛惜和薛海福了福身之后,这才恭谨道,“是,那薛姨娘您好生歇着,奴婢们告退。”
“嘎——吱!”随着木门轻轻阖上的声音传来,薛海转头神色幽暗地看了那大门一眼,心里飞快地划过一抹黯然;看到薛惜那样平静的面色,平静的语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些。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转身侧坐到薛惜的对面,面色苍白,连脸上的笑意都非常的浅淡,低下头,语气黯然,刚想说什么可嗓子眼儿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只能堪堪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来,“妹妹。”
“哥哥,你……”薛惜听了,看着薛海那副模样,又想到之前他离开的时候的表情和情绪,心里只觉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难道顾瑾汐已经,已经……光是想着,她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上,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红肿却透着水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着,低下头;努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不让薛海看出丝毫的端倪。
看着这样的薛惜让薛海更觉得自己的无能和无力,他抬手轻轻地抓着薛惜的手,握在掌间,轻轻地揉捏着,那目光带着继续幽深晦暗又透着浓浓的宠溺和歉意,“抱歉,妹妹,我……”
听到薛海这样说,薛惜似乎了悟了什么,心情越发的激动,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般;不过脸上却表情不显,故作平静的看着薛海,似乎透着几分不解,又好似想到什么般,别开脸,将自己的手从薛海的掌间抽出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道,“哥哥,你不用这样。”
只要顾瑾汐死了,那件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睿哥哥也不会再心心念念着她。不过就算睿哥哥忘不了她又如何,一个死人而已,凭什么跟自己争;终有一日,她会将顾瑾汐彻彻底底的从睿哥哥的心里赶出去。当然,前提是这世上已经没有那个叫做顾瑾汐的人!不过当着薛海的面,这些话却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她只能强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话非常的清,非常的淡,如果仔细还能听到那隐隐的激动和欣喜。不过心里想着其他事情的薛海自是没有注意到。
“昨夜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我,我……”薛惜深吸口气,似乎非常艰难的开口。说着,泪水又溢满了眸间,顺着眼角直接就落了下来。那样带着哀伤透着沉痛的表情,让薛海所有的话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他反手紧紧地抓着薛惜的手,“妹妹你别哭,别哭,你一哭,哥哥我心都疼了,我……”
“够了!”薛惜闻言却是压低嗓音轻喝一声,猛的收回手;也不顾薛海脸上骤然浮上的黯然色。语气透着清幽又带着几分黯然,泪珠儿顺着眼角不断的往外,吧唧吧唧的落入衣襟。她别开脸,不看薛海,“哥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薛海薄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入房间,薛惜只觉得脸上凉幽幽的;原本似乎放下的心随着薛海的沉默又一点一点的悬了起来。薄唇紧抿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低首垂眸,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拢着一紧微凸的小腹,笑意淡淡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有孩子。这是睿哥哥赐给我的,我会好好的,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好好的。”说到最后,甚至连声音都透着哽咽。
“不,妹妹,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定然不会让王爷知道的。”薛海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捏住了般,痛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他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身子前倾抓着薛惜的手笔,“妹妹,你信我!王爷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信我!”
听到这话,原本故作伤心的薛惜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都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薄唇紧抿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的脸上带着点点不敢置信,又不断的摇头好似非常的伤心般,抓着薛海的手臂,“你对顾小姐做了什么?”那样的担忧,好似生怕薛海做了什么般,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是波涛汹涌,染上了浓浓的喜悦;垂下的眼睑带着晶亮的色彩,哼,顾瑾汐,到底你还是没有斗得过我!
“……”薛海见状,顿时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却终究不知道究竟是何滋味了。自己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可她却一颗心的铺扑在王爷身上,甚至为了他,宁愿放过自己的情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他不懂,真的不懂!不过到底是不忍心看到薛惜那样失望,沉痛又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别开脸不敢看薛惜,“放心,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什么?”薛惜闻言顿时失口叫出了声。心里原本的得意洋洋全数消散,双眸圆瞪,看着薛海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直到看到薛海投过来那疑惑的目光之后,她这才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嚅了嚅唇,“不,不是。哥哥,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有对顾瑾汐动手?”
薛海的心越来越沉,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幽深晦暗的气息,可薛惜却像是浑然感受不到一般,抓着她衣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那样的紧张,真的让薛海都感受不到究竟她是希望自己对顾瑾汐动手,还是不希望自己对顾瑾汐动手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么?他已经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妹妹了。
“哥哥……”似乎是感受到了薛海心里的复杂,薛惜低下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透着几分黯然,“别再打顾小姐的主意了。”她的语气透着幽深,又带着几丝祈求。
到底薛海的心还是软了,点了点头,抓着薛惜的双手言辞恳切,“好,哥哥答应你!”
“……”薛惜闻言身子明显僵了下,不过却是很快的低下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薛海怎么就像个木头一样,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的感觉,那种像是吞了个苍蝇般的,恶心却又吐不出来。不过到底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她胸口上下起伏间,深吸口气,以最平静的语气道,“不管最后这件事情顾小姐会不会告诉王爷,都顺其自然吧。原本王爷喜欢的就是顾小姐,原本我就不应该插足到他们中间的。”说着,声音似乎又染上了几分哽咽,泪珠儿在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闪耀刺眼,她却硬是别开了脸,“其实我知道的王爷从不曾喜欢过我,从来不曾!”
看到薛惜这副模样,薛海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只长臂一伸,直接将薛惜拢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慰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道,“不,妹妹,你别这么想。如果王爷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跟你有了夫妻之实?如果王爷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让你怀上孩子。现在王爷只是……只是太生气了,你别灰心,也别难过。等过段时间,等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王爷也不会对怎么样的。待到王爷的气儿消了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你的好来。”
“会吗?”薛惜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薛海,那样红肿的眼眶,带着明亮又透着浓浓希翼的眸色;让薛海不忍再打击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惜低着头,脸上的黯然似乎一扫而光了般,狠狠地点了点头,“哥哥,你放心,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这天底下,只要有顾瑾汐,睿哥哥就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从头到尾她都非常的明白。年关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睿哥哥对自己的态度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知道,定然是夫人跟睿哥哥达成了什么条件,而自己便是条件之一。只是这次自己算计错误,没想到这个哥哥就像是个木头般,竟然真的就这样放过的顾瑾汐该死的,还让自己平白的落了个把柄在顾瑾汐的手上。不,不行,她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顾瑾汐将这件事情告诉睿哥哥。
薛海同样放目远眺,闭上眼深吸口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里却是在想着那顾瑾汐所说过的话。现在看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的薛惜,有些话堵在了嗓子眼儿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如果答应顾瑾汐的事情没有做到,到时候这件事情被捅穿,惜儿定然也会受到伤害的。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这让他如何开口?
兄妹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却各有所思。
“惜儿。”终于,不知道多久之后,薛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不管怎么样先套出点儿消息安抚住顾瑾汐再说。垂下眼睑,看着将侧脸贴在自己的胸前,面色平静的薛惜,他爆出微微嚅了嚅,终于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她了。
“嗯?”薛惜闻言,仰起头看着薛海,红肿的眸色似乎带着点儿疑惑和不解;发现薛海那不太好看的面色,眼底似乎还透着担忧般,“哥哥,怎么了?”
薛海薄唇紧抿,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淡淡的笑着,“没什么。就是这些年你远在云禛山,哥哥都没有怎么照顾到你,想想真是觉得对不住你。”
“夫人对我很好,其他人对我也很好,哥哥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其实倒是你,跟着睿哥哥生死间来来去去的,更是辛苦。”薛惜低下头,薄唇紧抿,眸底透着浓浓的疑惑。心里却暗自咒骂,对不住,要真的觉得对不住她就去杀了顾瑾汐那个贱人,光说不做,有什么用!
只是薛海却仍旧想着答应顾瑾汐的事情,并没有看到薛惜那骤然变得难看的面色,接着道,“夫人她,她,她的身体是不是不是很好?”
“还好,夫人的身子虽然虚弱了些,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休养,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薛惜低下头,张口就道,不过话音未落,她猛然就回过神来,飞快地抬起头看着薛海,眉宇微微颦蹙着,似乎带着点儿不解和疑惑,又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哥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夫人的事情来了?”
薛海闻言,顿时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薛惜的头顶,“没什么,只是看太妃娘娘对你不错。这次若不是有太妃娘娘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所以就想着问问,太妃娘娘平日里喜欢什么。”
“夫人喜欢的东西并不多,也不喜欢追名逐利。”薛惜低下头,脸上似乎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看着薛海,“以前在云禛山的时候夫人就常说,自从睿哥哥出生她就离开了,这辈子她最对不住的就是睿哥哥;但这么多年来,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儿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休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听到这里,薛海的心里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疑惑;难道这太妃娘娘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想到顾瑾汐说的,太妃娘娘会不会武功的事情,他的心又猛的沉了下去;深吸口气,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淡,垂眸盯着薛惜,“太妃娘娘的确很不容易,当年独自前往云禛山;沿途千万里路,她又刚生产了,真不知道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走过去的。”
那样近乎感慨的语气,好似引起了薛惜的共鸣,她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夫人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当初我初到云禛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夫人年轻,干练;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威严;其实最初我真的很畏惧她,不过后来慢慢的才知道,其实在夫人威严的表象下,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她真的很疼我们,我……”似乎是又想到了知薇和知荷的死,她不仅有些唏嘘。
“别想了,不怪你的。”薛海到底是了解薛惜,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那知荷临死之前所说的事情,轻轻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拢了拢。
“不是的。其实你别看夫人现在慈和温柔,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可是非常决绝的。”说着,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当初纵然夫人贵为妃嫔,可到底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当地的富户劣绅,土匪强盗,想打我们主意的人可不少,后来有一次,那些贼匪寇首甚至……”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般,飞快地抬起头看了薛海一眼,脸上似乎带着几分为难色,“哥哥,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睿哥哥,我,我……”说着她似乎非常的着急,扒拉着薛海衣襟的手臂都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薛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闭上眼深吸口气,这太妃娘娘果然如同顾瑾汐说的不简单,他垂眸看着薛惜,抬手轻轻地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底透着浓浓的心疼,“我知道太妃娘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放心,既然太妃娘娘不想让王爷知道,我不会告诉他的。”
“哥哥,你真好。”薛惜低下头的瞬间,脸上却是飞快地划过一抹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还透着积分黯然和伤感,“其实在云禛山的那些日子,艰难远远的超过了你们的想象。只是夫人说不想让睿哥哥在凉都与人周旋的同时还要担心她,所以那些事情从来不曾说起过;夫人的身子……”
“夫人的身子怎么了?”薛海眉宇微微颦蹙着,抓着薛惜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般;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