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是我的人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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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呢?”

他眼里有些无神,淡声说:“是我的人生。”

那些浓烈矛盾的色彩涌现在我脑海里,那副棺木,那张重叠溶解的脸,梦境,红色的曼陀罗,还有白色的祭花,插入胸口的十字架。

这些东西让我恐惧,让我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头绪。

人生,从出生到死亡,它代表的东西,也许我付出整个人生也不会弄清,所以我还是不懂那幅画,也不懂沈翊这一刻的之后的沉默,但我隐隐觉得,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而且这一天已经离的不远。

车子开到地方,司机嘀咕着靠边停下来,说:“前面封路,过不去了,只能送你们到这里。”

我探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地方放了路障,很多警车停在前面,有两个武警守在外面,熙熙攘攘堵了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打电话,焦急的说着什么,记者不断地询问着里面的情况,在外播报着已知的信息。

“能过去吗?”我扭头看沈翊。

他只是沉默的下了车,我跟在后面,看他站在那群人的后面,连上前的意思都没有,几分钟之后,淡淡的说:“结束了。”

我看着里面走出来的人,离开的车辆,语塞的站在原地。

人被疏散了很多,救护车从身边过去,里面有担架不断地抬出来,沈翊自己一个人去前面好像问了点什么,回来的时候把我塞回车里,让司机跟着前面的救护车去医院。

我到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他的时候,发觉他哪里有些不对,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只是浑身都觉得染了一抹怪异的痛楚,没有悲伤,却像结了一层坚硬的冰,把人麻木的冻伤。

救护车能调动的全派了出去,我们进医院的时候,看的几乎全是警察,我在护士站问有什么一个叫沈岩的人在这里,她很快的查了,给了一个否认的答复。

我还没等松一口气,就看到另一边有动静,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找的人。

他本来躺在担架上,满身都是血,如果不是看到沈翊上前几步后蹙起的眉,我一定认不出他是谁。我僵在原地辨认了许久才确定那是他,他捂着手臂,从担架上翻了下来,不顾别人阻拦的想要往手术室的方向走,颤抖的声音里带了分让我心里发堵得凄然,不断地喊着大飞的名字。

那些人拦不住他,只能留一个陪着他去。

我们没有立刻跟过去,沈翊出去接陈锐那边打来的电话,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短短几分钟,他回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愈发冷冽起来。

沈岩一直在等大飞从手术室里出来,别人劝了几句不听,只好由着他,最后都去外面帮忙,便只剩了他自己还待在那里。

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结了血痂的手臂抱着头,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

他觉察到有人过来,绷紧了身体努力的调整过自己的情绪才把头从臂弯中抬起来,只是在看到沈翊的那一刻,眼眶霎时通红,踉跄起身之后,拔出了自己的枪,在对准他的同时把他按在了墙上,不断的克制之下,手一直颤个不停,嘶哑的质问:“你是不是知道石添的事?那是隆升的工程,你们拆迁的时候不可能跟他没有过交涉……你包庇了他,是不是!”

沈岩此刻的质问毫无道理,我甚至无法为他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完全是在发泄对大飞此刻生死未卜的不安。

沈翊只是看着他,缓缓地呼了口气,说:“把枪收起来,在你的同事回来之前,你最好先冷静下来,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这个警察的话。”

沈岩手指根本没有放到扳机内,此时听了他的话,牙关紧要却还是没有放下。

我知道他不会开枪,但又无法安抚他的情绪,只好上前把枪压了下来,把他们两个分开。

沈翊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承认我知道石添的事,但你的朋友受伤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在这里无理取闹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还是顾好你自己。沈岩,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意气用事,就算你刚才杀了我,你觉得对你有好处吗?”

沈岩不吭声,大飞的家属在这时候赶了过来,里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又签了一个字,说是要截肢,左腿下肢已经被碾断坏死了,保不住。

手术室前全是哭声,沈岩手紧紧攥着,始终等在那里,而他自己也因为失血而嘴唇发白,看起来很虚弱。

我担忧的看眼沈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沈岩旁边,一把把他拉了过去,看起来很轻松的制服了他,硬把他推给了医生。他上臂挨了一枪,处理好之后,他人也因为麻醉的关系,半昏半睡了过去,沈翊把他的点滴调的很慢,自己守在病房里,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深夜,大飞才被从手术室里退出来,我去砍了他,他左腿少了大半截,只剩下了大腿根,他人还没醒,只有他妈妈不停地在哭。

我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沈岩醒了,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天花板,一旁的沈翊站在窗前点了支烟,好像跟他说过什么。

许久,我听到沈岩说:“我是认出了他,可我没想要抓他,他退隐这么多年没有再做过案,他有妻儿家人,有度日的营生,以后也不会再复出,那我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还有他的家人,那么小的孩子,全都毁了,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我不明白,我们付出的这些鲜血,换来的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我们应该拥护的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