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自己当时太急了一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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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还当真有个活人?”听到棺材里面的呼吸声,莫三眼登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以为呢?”白青没好气道。

“两千年都不死,有没有这么玄乎?该不会是个老妖精罢?”莫三眼突然冒了一个念头出来,伸手扯了扯旁边万仙师的衣角,小声问道,“万仙师,您先前不是说这古墓是赑屃风水么?那赑屃不就是一个大号的乌龟么?这棺材里面有没有可能是个千年王八啊?”

万仙师听得,伸手在莫三眼脑袋上重重拍了一记,怒道:“莫小树你真是越来越不开窍了!你家祖坟那些老棺材里面是住乌龟王八的?”万仙师话刚一出口,便觉自己有些失言。若莫三眼祖坟里面都是些乌龟王八,那他岂不是和王八互相往来交情深厚?

想到此处,万仙师登时吹着胡子将莫三眼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给瞪了回去。

莫三眼脸上一红,心里咕噜道:我家祖坟里面那些老家伙又不会大喘气……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鬼木棺材里面原本微弱的呼吸声变得重了起来。

缓慢地一呼,又悠长地一吸。那呼吸声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棺材里的那人似乎很久很久都未曾有过如此畅快的呼吸。只听得他贪婪地索取着刚刚露出的缝隙中灌入的新鲜空气。

即便已经从众人刚才的对话中得知棺材中可能是活人,但是那呼吸声还是让白灭明有些毛骨悚然。他伸手抓住了鲁崖的衣角,身体也藏在了鲁崖身后。

火影轻轻摇晃,顾绝尘回过头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棺材里面有点黑,看不清楚情况。鲁兄、莫兄,把棺材盖全推开来看一看。”鲁崖和莫三眼闻言点了点头,两人手上用劲一提。

“哐——”,棺材盖被推翻落地。

众人都走到了棺材边,借着火折子的光看向了棺材里。然而棺材里的情形,却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白灭明更是掩口叫出声来。

莫三眼猛吸了一口凉气,他满脸惊诧地看了看众人的脸,开口道:“这……这棺材里面的,还是个活人么?”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棺材中恐怖而带着恶心的景象吸引住了。

棺材中的确躺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众人之前想象那般高冠长袖的模样。那人头上没有高冠,高冠已经朽成灰烬,只有杂乱扭曲粘稠在一起占据了半个棺材的长发。也没有长袖,长袖早就烂作尘泥,只有骨瘦如柴赤裸横躺在黑泥中的躯体。

棺材中的那个人体表的皮肤似乎早就已经蜕掉了,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肉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黑色。那是一种沾满了粘稠液体的,血淋淋的黑色。

看起来,他更像是一具被剥掉了皮,只包裹着薄薄一层血肉的黑色骷髅。

可是,这具黑色骷髅却和他躺着的那口棺材长成了一个整体。他的四肢,还有他的躯干,以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和早已烂掉的鬼木棺材底部融合在一起。

棺材外那些根须,在棺材内部经过浓稠的黑泥之后,变得更加密密麻麻,丝丝缕缕地长入了那人的身体。根须上,有无数蚂蚁一般大小的白色虫子,在那人的肉体和黑泥之间爬行忙碌着……

“天,白蚁蛊!居然是白蚁蛊!”鳄鱼惊讶的叫出了声音,他那双一贯冷锐的眼睛罕见地露出了疑惑,“可是,白蚁蛊怎么可能用在活人的身上?他……真的还活着么?”

是的。棺材里面的那个人。

他依然活着。

他胸前的心脏依然缓慢而有韵律地跳动着。

怦——

怦——怦——

一下,又一下,带着那股与生俱来的执拗和孤傲,跳动着。

听着那沉重的呼吸声音,经过了许久的沉默之后,顾绝尘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他还活着。”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心里有一丝酸楚。

以这样的方式,即便活了百年千年。但这并不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罢。

“他会痛么?”白灭明只觉得那无数进入身体的根须和白色蚂蚁实在让人头皮发麻,于是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会很痛罢。不过,也许他早就已经麻木了……”顾绝尘道。

“如果痛的话,他为什么还要那么直挺挺地躺着?为什么不把身体蜷缩起来?”白灭明疑惑道。

顾绝尘突然愣住了,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棺材里。

的确,棺材里面的那个人的身体绷得很直。头、双手、双脚,都以一种一丝不苟的危然姿态放置着。也许是身体上生出的根让他无法再有自如的动作,但是那样直挺挺的姿态还是让顾绝尘心里泛出一丝莫名的东西。

顾绝尘心里隐隐地觉着,棺材里面的那个人就是要以这种肃然威严的方式躺着,即便是这样半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地苟存千年。

也要保持自己那倔强而骄傲的姿势。

顾绝尘的心里默念道:他,是介子推么?是那个骄傲固执,辞官不言禄的介子推么?

就这样岿然在棺中安躺了两千多年!

他几乎已经肯定,棺材里面的,就是介子推。

就在众人都沉在思考中的时候,棺材里面那个人的嘴唇却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悠悠地叹息。

“唉——”

众人心里一惊。

顾绝尘捏着火折子的手微微颤晃动。就在众人都因为这声叹息而后退的时候,他却向前迈了一步,双腿紧紧地贴在了棺材外壁上。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将心理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管顾绝尘现在是什么身份,下过多少古墓。但是骨子里文人的那股仰慕先贤的固执酸腐,却在此刻占满了他的整个身心。

“您,能说话么?”顾绝尘的声音很恭敬,微微发颤。

“唉——”

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声叹息似乎比刚才更长了一些。

叹息过后,棺材里那人眼皮颤动,似乎极力想睁开已经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睛。可是努力了多次之后,他依然失败了。

于是他仍旧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思索。

过了半天,略微有些沙哑却透着古老气息的声音才从棺材里面传了出来。

“介子?”

“嗯?”顾绝尘一愣,脸上旋即露出喜色,忙开口问道:“介子,您说介子……您真的是介子推么?”

棺材里那人的嘴角向上抽动了一下,他似乎是想笑。可是恐怖的脸上哪里有分毫的笑意?或许他早就已经忘记了笑是什么滋味了罢。

“我,不是介子。”

他的声音很慢很慢,然而说出的这句话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不是介子?”那人的回答让顾绝尘一愣,他脸上露出疑惑表情,“那你是谁?”

顾绝尘问完之后,地窖里棺材外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这个人不是介子推?可是地窖外的那些壁画,还有那双木鞋,不都和介子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顾绝尘的脑中突然闪过了那壁画中的两个场景。其中一个,便是介子推“割股奉君”时,周围站着的脸上分别为喜、怒、哀、怨表情的四个人。另外一个,便是“火烧绵山”时,藏在山石后面悲喜交杂表情的介子推。

他脑中似乎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一些东西。可是仔细琢磨时,又觉得空空然地不知如何着力。

又是一段极长时间的沉默。

然后,棺材里面传出了第三声悠悠地叹息。

“我,是重耳……”

重耳?

棺材里面的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晋文公重耳?

重耳的墓不是在晋省曲沃县内么?那里还有千百年来无数文人贤士留下来的墨宝,那里至今仍然无数人祭奠供奉香火不断,重耳怎么会被葬在这里?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都被棺材里那人的回答给震惊到了。顾绝尘、白青和万仙师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聚集到了棺材里那人的胸前。

重瞳,骈肋。

那人是否重瞳,众人现在无法知晓。至于骈肋……看样子似乎有一点畸形。

顾绝尘惊讶地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然而白灭明的声音却是从鲁崖身后传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烧死介子推母亲的晋文公重耳么?”

他的问题一问出来,不仅仅是棺材外的众人,就连棺材里的那位都愣了一下。

“我,便是那个重耳。”重耳的声音有一丝怅然低落。

“我知道了!你烧死了人家的母亲,难怪介子推会把你埋在这个地方。”白灭明的声音有点忿恨,自小便同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的他,很能理解那种母亲被人烧死的痛苦。

“不错。介子之母,的确是我烧死的。”重耳的声音变得自责懊恼起来。

听得重耳的语气带着悔意,白灭明心里的怒气才稍稍缓解。他刚才虽然因为害怕而躲在了鲁崖身后,可是在知道棺材里面的人就是重耳之后,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愤怒开口了。

在白灭明的观念里:母亲,是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管是谁的母亲!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知道自己错了?”白灭明问道。

“是的,这无尽的许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悔,一直在懊恼!”重耳答道。

众人听得重耳的回答,心里不禁生出了钦佩和怜悯之意。

毕竟在两千多年前,重耳放火烧绵山也是为了能把介子推逼出来重新入仕为官,烧死介子推母亲只是意外。况且他亦在这绝煞之地的鬼木棺材中被囚困了两千年,其间受到的非人折磨也足够抵消当年的过错。

身为诸侯能有忏悔之心,让人钦佩。如今是人非人、似鬼非鬼,令人怜悯。

可是紧接着,重耳又说了一句话。他冰冷的语气让众人背后瞬间冒上一丝莫名的寒意。

“我只怪,自己当时太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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