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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谦曾经经过的那个时空的八九十年代,文学青年、文艺青年这样的称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个中性词,并无丝毫贬义。
海子,在那个年代,乃至在2000年之后的文学青年们心中,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因为他的那些出色的作品,也因为他的非正常的死亡。
在前世,李谦所身处的半地下和地下音乐圈里,以海子的诗歌作为歌词直接谱曲的作品,简直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
李谦这个铁杆的海子粉丝,当然不会例外。
前一世做音乐的二十年,他至少为海子的七八十首作品谱过曲——一度,这是让他自己非常骄傲、非常自豪的一件事。
当然,不管是李谦也好,别人也罢,就李谦此前所知,那些以海子的作品为歌词而写的歌,大多不被唱片公司所看好,因此,投稿很多,却大多石沉大海。最终,它们还是只能留存于玩音乐的小圈子里。
简单说,海子的诗歌之于音乐的关系,算是地下音乐和半地下音乐圈的宠儿,却绝非唱片公司和商业音乐、流行音乐的宠儿。
因为在海子死后,当海子的诗越来越被重视的时候,事实上,那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们热爱诗歌的时代了。
经济大潮滚滚向前,商业淹没一切。
包括诗歌。
但诗歌是不会死,也不可能死的。
诗歌,诗性的语句,诗意的灵魂与追求,是深深埋藏在中华民族骨子里的东西——中国可是一个有着四千年、甚至有可能长达五千年诗歌文化的国度!
当然,借助于李谦的记忆和手,“海子”和他的诗歌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事实证明,也很难红起来。
小范围内有所关注,也有些小小的、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名气,但是——诗集的销量,说明了一切。
当然,李谦深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本诗集没有红起来,并不代表海子的诗不好。
还是那句话,时也势也人也。
来到这个时空,且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代之后,李谦有过一段短暂的冲动器,随后又有一段更短暂的迷茫期。
1995年的秋天,廖辽已经凭借着第一张同名专辑中的《执着》和《野花》那几首歌而大红大紫,在那个秋天,李谦搬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先是凭着记忆尽可能多地记录下了一些自己能够背诵的诗篇,然后,开始尝试为它们谱曲。
是的,那是抛开过去自己曾经做的一切,为它们重新谱曲。
几次简单的尝试之后,他放弃了摇滚这种音乐形式——人就是这么奇怪,前世二十多年的狂热,无论多么的困难,始终都不曾放弃、也不改初衷,但是在重新回到少年时,且脑子里携带着强大到让这个时空的人无法相信的艺术作品宝库的时候,他却好像是很快就明悟了一些什么。
于是,放下摇滚,重新去审视过去的自己,重新去品味海子,和他的诗歌。
似乎是……彻悟了。
对于一个执着于去描述和感恩土地与粮食的诗人来说,对于一个放弃了所有繁华富丽的表现形式,只一心去直达本质、只一心去描述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土地上长出的粮食,和种植并收获了这些粮食的人们的美的诗人来说,他的诗歌,是最最天然,也最最淳朴的民谣。
中华民族的民谣。
于是,1995年深秋的某个周末,他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出了新的曲子。
纯粹的民谣。
两周之后,略加修改。
一年多之后,又再次调整了一些小细节。
这首歌,就此成型。
他身边很多人都听过这首歌,廖辽、周嫫、王靖露、王靖雪、谢冰、何润卿、曹霑、齐洁,等等。
廖辽听了怅惘无言。
周嫫听了嘴唇微抿、似乎有话要说却终于没有一个字。
谢冰说很好听啊,但李谦很怀疑她是在奉承自己,事实上,在身边的这些女人里,也或者可以说是在明湖文化这么多签约歌手里,她是音乐底子和音乐天赋最差的那一个了。
王靖露听了似乎没什么感觉。
倒是王靖雪说,我想唱这首歌。
然而因为风格的限制,她也好,李谦也好,公司那边的制作人团队也好,大家为她规划的路子,都是带着一点神秘色彩、后现代色彩的冰冷却又性感的范儿,她来唱这首温暖而又伤心的民谣,显然不合适。
于是最终,这首歌的第一次亮相,被一推再推,到现在,它出现在了2002年的成都演唱会上。
吉他在李谦的手中灵巧而又笨拙。
和弦一点都不复杂,而李谦的嗓音温暖中带着一抹清亮——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