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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的确只是一个对贝多芬了解比较深的人留下的信件呢?你怎么排除这种可能?”
“演绎推理法并不是万能的,维希。”
夏洛克在昏暗的车厢里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
“总会有一些错误我无法避免——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搜集到更多的线索,并从中选择可能性最大的方向进行思考。”
……是这样么?
夏洛克也会出错?
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夏洛克出错——除了在对待她的事情上。
但这无法责怪他,她的事超出了这个世界所有现有理论可以解释的范围,超出了理智的框架——甚至连她自己都只是凭着一个信念在坚持而已。
……
路德维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破旧而古朴的黄铜钥匙。
钥匙的头是一只小小的鸟。
即便对埃及历史毫无研究,她也知道,这是埃及壁画里反复出现色鸟的样式。
黄铜色的鸟栖息在法老权杖上,用冷冰冰的红宝石眼睛俯视着尼罗河年复一年,潮涨潮汐。
夏洛克忽然说:
“这是我们从盒子里拿出来的钥匙?”
路德维希奇怪地说:
“当然,我拿出来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夏洛克从她手里拿过那把钥匙。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钥匙举在路德维希面前,肯定地说:
“这把钥匙已经被调换过了——这是复制的,你父亲的那把钥匙已经被人拿走了。”
路德维希拿回钥匙,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哦,维希,这是铜。”
夏洛克经典的“这显而易见”语气:
“这把钥匙明显是做旧,因为地下室的湿度和二氧化碳的浓度比在地面上大的多,它要真的是十年前你父亲存在“莫蒂默的盒子”的钥匙,没有理由到现在还没有生出‘铜绿’。”
氧化铜,水,和二氧化碳。
自然环境下合成碱式碳酸铜的基本条件。
路德维希皱起眉:
“这么说父亲的暗号已经被亚图姆或我楼上那个老妇人破解了?可是没有理由啊,挂坠盒一直在柜子角下,那个柜子角是对着墙角的,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第一个暗号需要挂坠盒才能破解,第二个暗号不需要挂坠盒。”
夏洛克飞快地说:
“因为第一个暗号藏在店铺招牌里,你父亲只需要记得那条街的店招顺序就能制作出密码。”
路德维希抬起头:
“但是这一个,我父亲需要把钥匙存进那个盒子,所以他一定要现身……”
“没错。”
夏洛克的眼睛在黑暗里,仿若流动着实质的水流:
“我敢说,他们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监视着你父亲的一举一动。”
……
“这倒是一个安慰——至少被监视的不是我一个人。”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望向窗外:
“但是好在,我父亲藏在迷宫深处的珠宝箱应该需要钥匙和密码同时使用才能开启,他们只有钥匙……”
“不,维希,是‘原来他们只有钥匙’。”
夏洛克目光冷峻,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座大理石雕像了:
“现在他们已经既有钥匙也有密码了。”
“……”
路德维希猛然想起,她在找到卡特兰数的时候,隔着几米远,和夏洛克说——
“先生,这个密码,是不是1251442132?”
在法国,一直有人在监视她,不分昼夜,只要她出门。
这她知道。
但是在夏洛克身边的时候,她忘记了。
是她,把密码堂而皇之地报了出来。
……
路德维希揉了揉脸:
“抱歉……是我的疏忽。”
“这不是你的疏忽,这是无法避免的。”
夏洛克看着她苍白的脸——从那个咖啡馆老板出事开始,她的脸色就没有缓过来过。
“我们想要找到密码,就一定要去雨果大道……而只要我们走到雨果大街,无需你报出声来,只要你的眼神在哪个招牌上多停留了两秒,亚图姆就能够找到密码。”
“我再次确认你们两个的大脑的确和我不一样——还好亚图姆深爱的是你不是我。”
路德维希很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否则我要被他的爱碾压成什么样啊。”
夏洛克:“……爱?”
路德维希耸了耸肩: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寻找‘摆渡人’或‘河流’?”
难道河流指的是塞纳河?法国就这么一条有名一些的河,也可能是实在没什么河能有名了。
“下一步?”
夏洛克勾起唇角:
“下一步我已经有了头绪——摆渡人摆渡的那条河流,我原以为指的就是塞纳河。”
路德维希皱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哦,维希,这可是你父亲。”
“但是这太直白了,不符合我父亲的出题风格对吧?”
路德维希兴致勃勃地说:
“老实说我一直怀疑他以前带的那些博士生是怎么活下来的,真的没有被他整死么?”
“……显然他们没有被整死,否则也不会炮制假论文,贪污科研经费了。”
夏洛克抬头望向车窗外。
不远处,并不显眼的黑色十字标志矗立在深黛蓝色的天空之下。
“河流指的并不是河流——而是威斯敏斯特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