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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
夏洛克坐在餐桌边纪录着一些实验数据,路德维希还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她前个晚上的姿势,像凝固了一样。
一瓶龙舌兰已经喝完,蜡烛也已经烧到了底,火舌闪了闪,“噗”一声,熄灭了。
一缕燃烧不完全的碳粒从蜡烛上方升起,她终于动了动。
夏洛克立刻抬起头:
“你终于打算准备早饭了吗?”
路德维希站起来,绕过他,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不打算。”
夏洛克面无表情:“可我饿了。”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饿不死。”
“……”
夏洛克重新俯下身,摆弄着他的数据表,那满满几大页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人头疼,尤其是,他还不用罗马数字,通篇都是希腊文。
这绝逼是在装逼。
他准确地用铅笔画出一条曲线:
“你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正常情况下,女人四十岁之后才会出现由性激素波动或减少引发的自主神经系统紊乱。”
“你直接说我mps(更年期症候群)不就好了?”
路德维希打开冰箱,平静地从一盘完整的肾小管旁边取出一瓶果汁:
“虽然,如果仅仅凭借耐心不够这一项来判断,你可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处于mps状态里……下次搬来内脏时记得给它们蒙上保鲜膜,肾的气味太大了。”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收起桌上凌乱的纸张,虽然收不收都一样凌乱:
“我会尽量记得。”
——那就是不会去记。
他继续说:
“你很久没有喝酒了,我储存的龙舌兰酒精纯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六,实验用,你昨天晚上喝了整整半瓶……如果你在葬礼上醉倒,可没有人把你送回来。”
——他的关心方式一如既往地欠揍。
“三瓶伏特加对我都是杯水车薪。”
路德维希晃了晃手里的果汁:
“这一点酒精对我没有影响,我只是怕睡着想清醒一点……我讨厌喝醉。”
她的眼神的确很清醒。
夏洛克把手里的本子随手塞进壁炉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我会联系。”
路德维希没再说什么,把果汁放在桌上,走进自己的房间,搬起棺材盖。
夏洛克站在门口:
“需要我帮忙吗?”
路德维希没有回头:
“谢谢,但我想自己来,并不重。”
……好吧,这种材质的木料密度的确不大,他理解她一晚没睡早起迫切想要锻炼身体的心情。
夏洛克顿了一会儿,并没有走开:
“那需要我联系搬运工吗?”
“我已经联系好了,殡葬馆的人会来接。”
他的脸安静地躺在漆黑的棺木里,除了有些苍白,鲜活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随着棺材盖被合上,光线也慢慢消失。
他就这样沉入了黑暗,她心想……就像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
路德维希在棺材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从合上盖子开始,就一直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差点把自己憋窒息。
一转身,差点撞上夏洛克结实的胸膛。
夏洛克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杯水,递过来,神色淡淡。
“谢谢……不过,你居然会倒水?”
路德维希愣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接过:
“福尔摩斯先生,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麦克罗夫特终于打算废除女王,拥立新王了吗?”
“你这句话放在中世纪就是叛国罪……先别喝完,你还要吃药。”
路德维希咬着杯子:
“我说了我没有喝醉,不用吃醒酒药。”
“不是醒酒药。”
夏洛克伸出另一只手。
手心里躺着三枚药片,一枚淡黄色,两枚白色。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不是醒酒药,那是什么?”
夏洛克望着她,平静地说:
“氯丙嗪,氟哌啶醇和五氟利多,控制你幻想的药物。”
路德维希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棺材。
“不,我不吃……我知道氯丙嗪是什么,它会影响我的多巴胺和乙酰胆碱平衡的对吗?锥体系被损害,我出现运动障碍怎么办?你抱我下楼吗?”
夏洛克站在那里,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
“是锥体外系而不是追体系……如果你对这些药物有了解,就应该明白,适度摄入对身体不会造成长久的伤害,这里只有十毫克。”
“那也是伤害,一毫克也不行。”
她把杯子里的水撒在地上:
“我没有病,我不吃。”
他看着玻璃杯子掉在地毯上,打了一个滚,不动了:
“把水倒掉是没有用的,如果你能把伦敦所有的饮用水都撒在地上,我就从法国空运。”
路德维希按住太阳穴:
“这是我的大脑,我比你清楚,它很健康。”
“坚持自己没有生病,拒绝吃药和就医,是症状里的一种。”
夏洛克的语气依然平静。
他的手伸在路德维希面前,没有动。
“我有不下一百种方法能让你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服用药物……老实说,这是麦克罗夫特向我提的建议,医院里的医生时常对他们的病人这么做,但是我并不准备采纳。”
“……那您对我真是仁慈。”
路德维希慢慢伸出手,从夏洛克的手心里拿过那三枚药片。
夏洛克到餐桌旁重新倒了一杯水,走过来。
“药呢?”
——今天福尔摩斯先生居然给她倒了两杯水,可她一点发微博的冲动都没有。
路德维希摊了摊手心,药一片没少地躺在上面。
夏洛克把水凑到她手边:
“现在可以吃了。”
路德维希垂下眼睛,把手里的药片一次性倒进嘴里,没有去接水,而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喝完了水,夏洛克却没有把水杯拿开,只是淡淡地说:
“如果下次要藏药,不要把药藏在指缝里,那太明显了。”
“……”
路德维希地把藏在指缝里的药拿出来,直接干吃掉了,结果被夏洛克塞着喝了一大口水。
她很想对夏洛克比一个中指,又觉得对自己男朋友做这个动作暗示意味太大,显得自己很饥渴。
于是她说:
“你不是说麦克罗夫特在贝克街安装了监控器,在哪儿?”
“壁炉画像的眼睛里。”
……
路德维希走到壁炉画像前,对着画像的眼睛比了一个漫长的中指。
夏洛克:“……”
路德维希回头:“你说他能看见吗?我需不需要比久一点?”
夏洛克:“……”
他背对着她整理自己的衬衫衣领,显然不想直面这个丢人的画面。
麦克罗夫特当然能看见,说不定正在办公室观看。
衷心希望他没有被呛到。
殡葬全程服务,愿安宁与您同在。
这是路德维希这两天打电话,听到得最多的一句话。
伦敦饿殡葬业有条不紊,路德维希拨打电话十五分钟以后,路德维希在太平间里遇见的女孩,乔-爱丽丝已经带着她的搬运工们到达了贝克街楼下。
安和地灵柩跟在后面,棺木上放着白色的玫瑰。
他们乘坐另外一辆,开车的人是乔,路德维希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和黑色的细跟高跟鞋,和夏洛克坐在车后座。
乔看着后视镜说:
“很高兴再见到您,您的男朋友可真漂亮,您的裙子也很漂亮。”
夏洛克无动于衷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没有把乔的声音纳入意识范围之内,路德维希只好说:
“……谢谢。”
本来路德维希并不打算让夏洛克出席葬礼,毕竟他和安和并不熟悉。
但当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夏洛克已经坐在车里了。
乔脸色苍白,语气平板得就像水泥地面:
“但是越是漂亮的人在惨死之后越不愿意接受焚烧,我遇见过很多个了。”
“……我们换一个话题吧,托马斯还好吗?”
托马斯是上次乔请求她帮忙说服的那位不愿意接受焚烧的先生。
“他很好,骨灰已经按他的要求被洒进了泰晤士河。”
“……”
“参加葬礼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