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只差一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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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十五分,圣玛丽医院。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一扇一扇的病房门从身边掠过。

婚纱上长长的墨绿色丝带,拂过走廊边郁郁葱葱的石楠叶,和大朵淡粉色的蔷薇。

……蔷薇开花了。

医院一楼安安静静的,远处有黑人小女孩在唱歌,歌声穿过花园里的树枝,回荡在走廊的门柱之间。

那是来自古老非洲的音乐,和贩卖黑人奴隶的船只一起,从鲜血和死亡里,低吟出声。

……

路德维希光着脚,鞋子在骑摩托时已经脱掉了,粗糙的大理石地面磨着脚心,传来的疼痛却是模模糊糊的,像来自意识遥远的深处。

……为什么道路这么长?为什么一直跑不到头?

肺叶和心脏一起灼烧,能烧到什么时候?

电梯一层层,磨磨蹭蹭地到了五楼。

路德维希还没有跑到安和的病房门口,就看见有护士推着一车的器具,从病房里平静地走出来。

护士慢慢从她身边经过……明明刚刚还在奔跑,现在却觉得从头到脚都被浸在水里,*的。

忽然就忘了,该怎么走路。

护士漠然地扫过她身上穿的婚纱,眼神并没有多做停留,推着推车,铃铃铛铛地走远了。

……

病房里还有声响,医生还没有走完。

路德维希推开门,一个年轻的内科医生正把针头从艾瑞希的手臂上□□。

一缕鲜红色的血,从他苍白的手臂上慢慢地流出来,蜿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被医生用毛巾抹掉,又流了出来。

窗外有小鸟在啾啾地鸣叫……歌声从鲜血和死亡里,低吟出声。

安和还在床上,盖着一床白色的被单,安安静静,无知无觉。

薄薄的晨光笼在他脸上,淡得,仿佛要消失。

血液离开他的身体,温度远离他的手心……而他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

路德维希站在病房门口,没再往前走。

风轻轻吹过,窗户不知谁全打开了,窗帘被掀起,轻薄的白色纱帘起起伏伏,拂过床头柜上快枯萎的百合花。

……

年轻的医生收拾好器具,抬起头,是德国人的面孔。

他看向路德维希,淡淡地说:

“你是艾瑞希-波西瓦尔先生的什么人?”

她抬起头:

“家人。”

医生把听诊器摘掉,放在大褂口袋里,朝她走来:

“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提交过任何家人的相关文件,所以你需要向医院提交合法的身份证明才能把他带走,这是程序。”

路德维希抓着门框,点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例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

“请节哀顺变,小姐,还有请注意一下你的裙子,你的腿恐怕在流血。”

……流血?他才在流血。

路德维希看着安和的脸……他的脸逆着光,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却在快走到床边时,停住了。

“医生。”

她忽然问:

“他确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确切时间?”

年轻的医生看了看钟:

“死亡过程没有持续很久……七点五分脾脏开始出血,七点十三分心脏停止跳动,七点十四分确认脑死亡。”

路德维希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笔直的,寂静的影子。

医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看她良久没有出声,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

挂钟沉默地停靠在墙边,无论病房里住着谁,或康复或死亡……它都一视同仁,滴滴答答地往前走。

……七点十四分?现在是七点十六分。

原来生和死,差的就是这两分钟。

七点十六分,贝克街。

雷斯垂德死死地盯着屏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爆炸?”

夏洛克沉默地站着,直到多诺万一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传来,他才想起,他一直忘了挂断电话。

“因为根本没有炸弹。”

他飞快地拿过笔记本电脑,在屏幕上打出一串串代码。

但显然,他还是……迟了一步。

神色没有因为危机过去而变得轻松,反而越来越冷峻:

“他从头到尾,不过是想破坏我和维希的关系,他显然以为爱情是我的弱点……上次在赌场,他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但由于某种理解上的偏差,我排除了他整个计划都是针对维希的可能性。”

——“被感情拖累,被凡人愚弄,和这些愚蠢得像金鱼一样的人一起堕落。”

“他做了这么大的动作,只是为了破坏你们的关系?”

夏洛克目光冰冷。

地下赌场里,戴着贝雷帽的年轻男人姿态轻佻。

他指尖玩弄着刀尖,就像玩弄着花朵。

——“单纯*的毁灭真是太无聊了……我找到了更好的毁灭方法,新的游戏。”

……

夏洛克顿了顿,说:

“当然不止这样……这只是游戏的前奏。”

而游戏最后的目的是——毁灭。

雷斯垂德摇了摇头:

“世界上也只有你能理解他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在我看来,你和维希解释一下,和她说清楚你是想救她不就好了?”

“解释不了……因为我没有证据。”

夏洛克一把把电脑扔在沙发上:

“刚才他发送过来的游戏视频是无痕格式,三分钟以后会自动销毁,当时我急于救人,忽略了这一点。”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而交通局电子眼拍摄的街道实况,在我们等待爆炸的那一分钟里,也已经被人入侵删除了……刚才我想要抢救下最后一个文件,但还是迟了一步。”

“他是怎么删除的?”

雷斯垂德皱起眉头:

“我们一直盯着交通局的电子眼,如果他从另外一台服务器入侵,没理由发现不了。”

“我们没有一直盯着交通局的电子眼……在最后一分钟,画面切到圣玛丽医院门口的时候,为了清晰度我使用了麦克罗夫特那套……那是前两天才安装上去的,可是已经被人发现,我想麦克罗夫特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他的小团队了。”

“可是还有目击者……大街上有那么多的新娘,我们可以找到很多的目击证人。”

“哦,雷斯垂德,别天真了,他不会给我留下这样的把柄。”

夏洛克从衣帽架上拿下他的大衣,利落地披上:

“我们看的是整个路面的俯视角,才会觉得她们人多……而事实上,每一百米一个,四条街道总共不超过二十个,平均出现时间不超过两分钟……在所有人都在关心路况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关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如果我去作证呢?还有大街上那些交警也可以作证……”

“要说证据,我的流浪汉们也拍了照片……但是这些都没有用。”

他声音低沉,带着提琴琴弦上金属的颜色:

“因为他们和我相关,你们和政府相关,而政府就是麦克罗夫特,我的哥哥,这些都属于利害关系证人……她不会轻易相信。”

而且,对她来说,他的阻拦,并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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