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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真的很好。他该感谢她,一直以来她都足够清醒理智,他才没有陷入爱情和责任撕扯的囹圄中。
即便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于桑榆怀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江承郗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跟她说明。
他没有那么好的心,既然他们那么相爱,这样的结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开。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与她扯开距离的时候,她却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一个人跑到纽约,孤助无力的面对着她人生中的再一次重创紧。
手机的声声震动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看了下四周,这才发觉,他竟是不知觉中转了大半个穗城,车子停在江边。
看了是宁呈森的电话,他无声接起,然后就听见他在那端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她那样,人命关天,我告诉她了。”
宁呈森也不是个唠叨的人,话说完,就兀自挂断。
徐暮川将手机攥在手心里,双手离开方向盘,整个身体向后靠着。最后,就着这样的姿势,到底还是给秦述打了个电话雠。
“帮我定一张去纽约的机票,今晚的。”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就好像在交代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穗城飞纽约一天只有一个航班,现在已过了起飞时间。”秦述在那边回着。
而他没有丝毫犹豫,接着开口:“没有直飞就转机,时间越早越好。”
挂断电话,他依旧握着手机,等着秦述的回复。只是,秦述的电话还没进来,却先等来她的。
他看着手机,任由它在手心震动,没有打算去接。
他知道,她会给他打电话,只是因为她需要Alston,而不是需要他徐暮川。可是她锲而不舍,打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他接起电话的时候不禁有些烦躁。
“做什么?”
“徐……暮川?”她的声音有些怯懦,更是沙哑的不像话:“宁呈森给了我Alston的电话,可这电话明明是你的。你真的……是Alston吗?”
“我是谁很重要吗?”他的声音有些冷。
“……徐暮川,我好怕。”
可能是被他的态度慑到了,很长几秒都没说话。再出声的时候,她的话音很颤,看得出来真的是心惊无神。
她在那边哭,不停的啜泣,话也说的断断续续:“我,只剩下父亲了,只有他,我很怕他撑不下去。”
许是她突然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倾诉她的无助,她颤颤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竟是让他原本没多少暖意的心瞬间被撩拨了起来,柔柔的,以至连带着整个人也跟着软了下来。
“纪唯宁,哭什么?拿出你救治病人时的勇气来。我会搭今晚的航班去纽约。”
清沉的嗓音,好听的能渗进人心,让纪唯宁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她坐在重症室外的休息椅上,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小小的机身。徐暮川说完了那句话以后,就挂了电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闻名医学界的Alston竟会是徐暮川。
怪不得,他比她这个医生还要洁癖。怪不得,去B市之前的那一个晚上,他在看了她电脑上关于方华的病例时,极为笃定的说,那个手术她做不了。怪不得,他知道胃痛的时候吃什么药最好。怪不得……他的书房有那么多稀罕的医学文献。
联系不到江承郗,父亲的病已经处在命悬一线的地步,她几乎要发疯。
她的生命中,重要的人总是那么少。失去江承郗,已经够到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再一个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若是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她很难想象以后自己无处为家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医院一次次下的病危通知,就如一个个重石不停的砸向她,砸的她整个大脑乃至整个心,都四分五裂。
到最后,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哭。
若不是乔治把她拖到办公室,又是安慰又是谴责的,她可能还无法从悲伤情绪中清醒过来。
虽然知道江承郗在飞机上,可她依旧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之前那通电话是于桑榆说了谎,是于桑榆故意用来刺激她的。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的重拨着江承郗的手机号,没有停歇的拨着,直到手机没了电,她去找乔治借手机。
乔治说,他同样联系过江承郗,并且托朋友在航空公司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确实去了法国没错,现在正在飞机上,要联系到他怎么也得十几个小时以后。
婚礼上的抛弃,几个月的了无音讯,B市发生的一切,更甚至是他后来的彻底放开,她对江承郗有过失望,有过愤怒,有过不堪,却怎么都没有产生怨恨这个男人的想法。可是,在那一刻,她忽然就恨上了江承郗。
万念俱灰之下,纪唯宁忽然想起宁呈森。所有人都知道宁呈森和Alston是当年剑桥同期出来的,他们不可能不认识彼此。
打给宁呈森的电话,她没有抱多大的
希望,毕竟宁呈森的医术再如何好,他也只是神外的医生。她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通过宁呈森,了解到Alston这个人。
宁呈森直接给她发了那个传说中的Alston的联系号码,她激动的不知该怎么表达,对着宁呈森一个劲说着谢谢。
因为情况紧急,她也没去细看那串号码。可是当她把电话拨出去,跳出来的竟是徐暮川的名字,几乎没把她吓的丢了手机。
她怯怯的问着,生怕是自己搞错。可是,那道嗓音她不会听错,即便冷的犹如冰窖,却依然可以很好的辨认出来。
只不过,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那么差,以致她有些忌惮。
可是,谢天谢地,在那一刻,哪怕徐暮川情绪再如何不好,却也并没有否认他的身份。
不知为什么,那颗始终吊在半空中的心倏然落回了原处。好像是经历了惨烈的煎熬,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她就那样,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的低低诉说她心中最深的恐惧。
——
徐暮川是在隔了一天后的清晨到的。在这期间,纪中棠的病情也只是有惊无险,算是保持相对稳定。
纪唯宁连续几天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里,整个人憔悴不堪不说,精神也很萎靡。纪中棠一直在昏睡中,她就坐在外面,极困时候会眯眯眼。
乔治让她回去休息,她说她无处可去,也不想去住酒店。以前在纽约住的房子,都是江承郗的,现在的她,本能的排斥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
后来乔治让她去他的公寓,纪唯宁拒绝了。在这样的时候,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离开的。
晨曦的光辉从偌大的窗户中打进来,铺散在整个楼道以及白色的墙壁上,还能看到飘荡在空气中的尘埃。
纪唯宁坐在楼道中,看着柔柔的太阳线条静静的绽开着它的光彩,而后便见那个男人,夹着满身的晨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