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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姑苏历来为文人墨客所传诵赞美,水乡、花坞、姑苏的景,姑苏的气质,姑苏的林立街道,往来行人,都被刻印着温润柔软的烙印,那是姑苏城独有的标记。
姑苏城郊外,有一座锦翠山,山势平缓,曲线温柔,恰如烟雨江南下柔情蜜意的水流,安宁恬淡,又似仙女发髻上静静安然的明珠,熠熠生辉。
锦翠山下种了一大片栀子树,如今正值花期,素华疑为霜裹叶,冰肌复类雪封枝,锦翠山方圆数里,都为浓郁清芬的栀子花香所覆盖,到处弥漫着栀子的丝丝清甜。
满天满地的栀子花瓣,风一吹,雪般飘散,纷纷扬扬的好不梦幻。碧翠的绿枝掩映下,飞扬舞动的香雪间,一抹妃色纤影若影若现,仿若云中仙子。
沈天玑轻轻拂过落在肩上的雪白花瓣,纤纤素手嫩若水葱,身前一株栀子树的花朵半数已被摘下,都放在了身侧一只小巧精致的竹篾篮子里。
她停下来歇息片刻,抬眼看向不远处顺着锦翠山绵延通向姑苏城的小道,仍不见她的贴身丫鬟碧蔓的身影。
这丫头,差她回去取把伞,竟取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也不知又跑去哪里玩了。
她一早就惦念着这一整园的栀子,今日见天朗气清,便忍不住提了只篮子,背着府里的人到这儿来采摘栀子花瓣。
栀子又名越桃,可护肝利胆,镇静驱热,对祖父的身子最是有用不过。两年来在她的刻意调养下,祖父的身子的确好了许多,当初种这一园子总算没有白费。如今正是固本培元之期,她自然不会松懈。
只府里人对她这亲自采摘的行止很是反对,祖父和奶娘都说过多次,她嘴上虽然应下,可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没办法,谁叫这一园子花这样惹她喜爱呢?
不知不觉之间,重生回来已经两年了。她本是爱花之人,前世因苏墨阳不喜花香浓郁,她为讨他欢心便也随他一般用青竹之香。重生一世她又怎会再犯这样的蠢?为了个男人迷失心性。
况且这处还可远眺姑苏城林立的楼台轩榭,揽尽锦翠山的宜人风光,真真让她心境开阔,精神舒畅。
女儿家的肌肤最是紧要,特别是经历了前世的身体颓败之后,这一世的沈天玑对上天赐予她的健康身体更加爱护有加。此番出门匆忙,竟把遮挡日光的绸伞落下了。她这才打发了丫头回去取。从这里到府中左不过一顿饭功夫,不成想到现在还不见丫头踪影。
不会是被她的奶娘李妈妈抓住了吧?
沈天玑是敬国公沈府唯一的也是最受宠的长房嫡女,是府中上下人的眼珠子,抓住最多也就是奶娘的几句唠叨,祖父向来最是宠她,自然不忍苛责,可若是被京中父母知晓而剥夺她偶尔出门游玩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天玑思忖着,手里的动作也并未停下,一边扶住嫩绿枝条,一边用轻柔的力度摘下凌枝而开的鲜嫩花瓣,身姿窈窕,容色沉静而投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路人驻足凝视的美丽画卷。
娇花嫩叶宜相照,本是极美的景致,可再美也美不过那花叶之间如仙如画的人儿。
那通向姑苏的小道上,不知何时,停下了两骑高头大马。
当先深黑色的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上头坐的年轻男子,一身暗绣云纹的玄色锦袍,墨黑的发束起,只用一只玉色通透的簪子固定。细看其眉目,但见面如冠玉,目若寒星,五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刻,飞扬的剑眉,高耸的鼻梁,殷红的薄唇,过分俊美的容色在午后的阳光中夺目非凡。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看着那绿枝香雪间灵动如仙的翩翩身姿,一双眸子深沉若寒潭秋水。
他身后棕马上端坐的男子一身深蓝色武士衫,宽脸阔额,浓眉飞扬,身侧佩着一把长剑,一看就是当先那俊美男子的属下。
他当然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位采摘栀子的少女,即便是远观,也能瞧出那少女曼妙迷人的身姿和倾城绝代的风华,想必定是个绝顶美人儿。
难怪连主子这样的人也要看得目不转睛了。
都说江南女子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才刚到姑苏城脚下就见着这么一位绝色佳人,可见世人所言非虚。
他可还从未见过能让主子凝神这么久的女子呢!
而他的那位主子,此时已经收回了目光。
男子往前方一看,却见小道岔开了两条路,剑眉微挑,却不知哪一条才是到姑苏城的捷径。
思忖片刻,他朝那还在盯着女子看的属下投去淡淡一瞥,“常怀,去问路。”
常怀不知怎的,从那淡淡一瞥里觉察出几分凉凉的不悦来。他抖了一抖,收回目光,恭敬地应了是。
问路,可是放眼一望,这苏州郊外风景虽好,却没个人影啊,只除了那位摘花的姑娘。
常怀翻身下马,朝前走了几步,对那兀自摘花的女子唤了一声:“那位姑娘!”
沈天玑已经看到二人身影,本欲朝远处躲躲避了开去,没想到却被叫住了。
她如今一身薄汗,这般被人看见总归不好,况且还是两名陌生男子。可既被叫住了,故意避开反而奇怪。倒不如干脆大方些。
沈天玑走上前,妃色的衣裙犹如香雪中艳丽绽放的海棠花,倾城绝色的容颜愈显明丽无双,几欲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