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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到旧时明月路。
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
出了皇城后,骨银银及花祭夜,在庄冥的策马带领下,一路北上,但是,并没有出宫鸣的京都。
他们不是笨人,也知道宫狱的手下并非都是无用之人,所以并没有冒失的去走城门,做那自投罗网的蠢事。
幸好宫鸣的京都地界足够的大,大到可以让他们兜兜转转好几圈,带领着追剿他们的人,玩起了东躲西臧你擒我逃的无聊游戏。
也幸好骨银银的恢复力惊人,不然花姒鸾以这幅小身板,再没有得到长期良好的调养下,还这么不要命的四处奔走,只怕早就虚脱嗝屁了不可。
这样的无聊游戏,他们持续玩了三天。
直到今天,骨银银实在厌烦的瘫倒在了一方深山老林里的草地上,再也不愿骑上庄冥那匹也累的不轻的汗血宝马,直接大白天的躺在了草地上闭目养神。
庄冥见状,不耐的开启了他那难听刺耳的腹语,“躲进深山老林只是为了多制造些麻烦,拖延些时间,他们还是迟早会找来的,所以,想活命就快点起来!”
听到庄冥不耐烦的催促,骨银银没有答话,也没有半点动弹的迹象,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不过因为她的脸是朝下枕在臂弯里的,所以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庄冥默了一刻,但是始终没见骨银银有半点反应,不禁蹙起了长眉,“怪女,你听见没有?”
骨银银的孤冷性格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性格古怪孤寡,所以,这几天下来的相处,对她这个顶着与自己心爱师妹一模一样皮囊,却性格迥异的,已经很确定并非是师妹的奇怪女子,庄冥就很是不快的给她取了这样一个贴切的绰号。
然而此时,这三番两次的催促仍不见骨银银有半点的动静,本就不喜她,不喜这个任务的庄冥这一下便有些火了,他一翻身就下了马,吭哧吭哧的快步走到了草地上的骨银银身前,弯下腰,大手一拎,便再像拎小鸡似的把骨银银拎了起来。
“你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个什么弱女子,还装什么娇滴滴的样子,真是令人厌……。”指着骨银银鼻子骂的庄冥忽的一愣,有些粗鲁的伸手去捏起了骨银银耷拉了下去的小脸,触碰之下,他只感觉她下巴上的肌肤冷的像死人一样,他这才快速地将她下巴抬了起来,“别在这给我装死,少爷我可没这耐心陪你玩儿!”
不想,当骨银银的小脸被抬起来的刹那间,赫入庄冥眼帘的,竟是骨银银惨白如纸的痛苦脸色!
“鸾儿你怎么了?!”看到她这样的痛楚模样,庄冥难听刺耳的腹语,急切的,充满了担忧的响了起来。
骨银银闻言,难受的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便对上了庄冥近在咫尺眼前的邪艳血眸,这双几乎可以吸人魂魄的血色眼睛里,此刻又再一次倒映上了她的模样,不,确切的说,是倒映上了花姒鸾的模样。
不同于上一次,他这次的眼睛神色里,不是古怪的戏虐,不是深藏的寵溺,不是锐利的怀疑,而是,比她痛苦的神情脸色还要痛上好几十倍沉痛。
而这所有呈现在他眼里的反应,都只是为了同一个人,花姒鸾。
“你……果真认识她……。”骨银银虚弱话语听起来表面像是反问的语气,可仔细琢磨下,明摆着就是笃定的语气。
而且她敢肯定,这个庄冥还与花姒鸾交情匪浅……
直到现在,她方才警醒的发觉,自己似乎,从上身到了花姒鸾的皮囊后,就已经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旋涡里,并且,让她身不由己不由自主的,在这个旋涡里,越陷越深。
只怕再这么下去,她将会被这个不该属于她的阴谋漩涡给吞噬,然后再搅得粉碎!
她,绝对,绝对不能再这么任由他们摆布玩弄下去了!!
她,从来都不想做这个花姒鸾!
一听骨银银此言,庄冥也是一样仿若如梦初醒似的,邪艳至极的双眸闪了闪,厌恶的眼色瞬间再次浮上了他的眸,“再装什么楚楚可怜,污了本少爷的眼睛,本少爷就毁了你的脸!”
恶狠狠的警告完,庄冥便立即松了拎起她后领子的大手,还有捏住她下巴的另一只大手,就像扔一件已经无比肮脏的玩具似的,随意的将骨银银扔到了草地上。
从穿越到花姒鸾的皮囊中以来,她骨银银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痛,遭了多少的罪过,但是她从来都不会软弱,从来都不会在意,更不可能装什么所谓的可怜,来博取他人的怜悯。
因为,她从来都不需要。
现在,当然也一样。
只是腹中传来的绞痛是骨银银前所未有感到过的痛苦,全身上下里外,包括她的一身妖骨,都好像被生生撕碎了一遍,然后又残忍的重装在了一起,如此这般,反反复复,不停的让她感受着这撕碎再重装的巨大痛苦。
她很想继续忍受下去,很想干脆就此昏死过去也是好的,可是每每她想晕厥时,偏偏腹中的剧烈绞痛,全身撕裂般的痛,都强迫着让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所以,她根本忍受不下去了。
当被庄冥冷酷的抛弃在草地上时,她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像只休憩的小兽一般蜷缩起了削瘦的身体,暗暗的,安静的独自在舔舐自己的伤痛,而是捂着腹部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起来,甚至是趋于吵杂的,不断发出痛苦的呻 吟。
庄冥见明明警告过她了,不但她丝毫不加收敛,还愈演愈烈,眼中对她的厌弃之色便变得越发浓烈了起来,“你要把本少爷的警告都当成耳边风?”
在地牢中,他是亲眼见过她是怎么的‘皮糙肉厚’,怎么的能忍能受的,所以这样的前提,让他更笃定,她就是在演戏。
骨银银脑子已被痛楚搅得混沌不堪,再没有理智的头脑再和庄冥辩驳什么,也没有了气力去辩驳,因为这阵阵袭来的痛楚,似乎已经快要抽干她全部的气力,连身体因承受不住痛苦而本能做出的翻滚动作,都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使得她只得再次如负了重伤的小兽,把整个的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将所有虚弱的隐忍呼痛呻 吟,全都吐露在自己蜷缩起的怀抱里……
明明她这孤独舔伤的样子,看起来分外的凄凉单薄,明明她那难耐发出的痛苦呻 吟,听起来分外的脆弱揪心,只怕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此时这样的她,都会不禁生出怜悯怜爱的心思吧?
可是,偏偏这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庄冥,不但一点也无法同情她,相反的,他越发的愤怒憎恶起了骨银银。
因为他无法忍受,这个与鸾儿师妹有着一模一样皮囊的怪异女人,作出这么凄楚可怜的样子,这样,他会情不自禁的分不清她与她,会丧失理智,甚至会去心疼她……更甚是会不断的挑起他不能去想的念头!
会让他不得不不断的去想,师妹是不是也正遭受着这样苦痛折磨,是不是真的被人杀害了,被害之前,是不是就像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一样,痛的不断在地上翻滚,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呻 吟……
他怎能允许自己对师妹纯净的情感,被这个女人插足代替,更不能允许,作为血杀的自己,有太多的情感牵绊!
所以,他才不敢,才不能,听了师傅口中传出师妹可能遇害的噩耗之后,去探查,去追根结底。
一旦继续追查下去,这一切只会变成一个永无尽头的巨大黑洞,迟早会将他吞噬!他不得不只能选择回避和遗忘!
但是这个该死的怪异女人,却偏偏要用这张皮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他好不容易强忍下的情感冲动,让他屡屡在理智混乱崩溃的边沿徘徊!!
骨银银没有办法去琢磨看穿庄冥此刻的心思,但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清晰的体会到了,庄冥此刻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有多么的不善和危险。
她很想躲闪,很想抵抗,却奈何,也只能是想,而已。
她现在根本就已经脱力了,完全的动弹不得,连眼皮睁一下都极其困难,还说什么躲闪抵抗,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