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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将军驻守北地五年,想必对狼山部也有不小的了解。”贺兰茂竟似齐人一般,以一句恭维开了头,只是见霍临川面上淡然,便哂然一笑继续说道,“咱们狼山部原也是北狄王治下的部族,那时候现今的北狄王还是个不受宠的庶王子,只因部族长老得罪了他,他继位之后便将部族赶出了草川之地。部族便迁到了涂山山脉,直至在狼山扎根,如今也有四十几年的时候了。”
“瞧你岁数不大,却仿佛自个儿经历过一般。”卫灵秀听他一派老气横秋,忍不住出言讥讽,实是记着方才的仇。
贺兰茂嘴角一抽,余光见到霍临川原本淡然无波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儿笑意,眉头一挑,对卫灵秀解释道,“我确实没那么大岁数,在狼山也只不过住了十余年。只不过,十余年功夫,狼山部的人们过什么日子,我却都瞧在眼中,不过空感慨罢了。狼山虽险峻扼要,却是贫瘠之地,往年为了生计,咱们也劫掠一些商队。近两年,那些往返南北的商队们宁愿绕个远路,也不打咱们地界儿经过了,咱们自然就断了财路,这才时不时的在凛城外做些买卖。”
“打杀劫掠也好意思说是买卖!”卫灵秀哼道,面色不禁有些愤愤。她正是在凛城城门外不远被他劫掠而去的,便是此时,闭上眼睛依旧能想起当时的惊惧。
霍临川坐在马上听着卫灵秀对贺兰茂冷嘲热讽,心里便觉得这姑娘十分靠得住。在来的路上,他便商议了她,有些话头他不便提起,便由着她的口说出来。
便是议和,也是有说法的。
他是大齐的武官,自要向着大齐。
谁知贺兰茂听了卫灵秀的这句话后,竟沉默了片刻,又正色瞧着她道,“若是能有正经营生吃饭,谁又愿意去做那些打杀劫掠的买卖呢?一不牢靠,二遭怨恨坏了名声,三又有性命之忧,两边都视如眼中之钉。咱们本是游牧之人,只会放羊赶马,却被赶出了草川之地,断了生计,又能如何?今日将霍将军请上狼山,也是为着让霍将军瞧瞧咱们的诚意,请您瞧瞧咱们这些年来在凛城外劫掠是不是情非得已。况咱们也不是只对大齐人出手,便是北狄的部族贵族也不是没有被咱们劫掠过。”
卫灵秀最是心软之人,如今听他这般说道,倒不好意思继续嘲讽与他。只心里觉得,这人可真是个厉害的,上一回被他自凛城外掠走时,他的汉话可生疏的很,如今不过十日有余,竟说的这般地道。
可见是个有心、有能之人。
“狼山部自迁出北狄也四十余载,凛城历任守备皆曾试图归化。即是生活窘迫,又想着改善,为何直到今日才思及归顺?”一直沉默的霍临川此时开了口。
贺兰茂笑笑应是,“这许多年来,是连一族一直稳坐狼山部首领之位,便是部族之人生活再艰苦,只要端到他们面前的是山珍海味,穿在他们身上的是皮裘貂革,他们又哪里在乎这些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却不同,自来狼山,便从小杂役做起,底下族人如何生活瞧得一清二楚。归顺大齐虽会受到些掣肘,也只是在首领身上而已。如能使得族人安居乐业,这点子掣肘,又算得了什么?”一边说着,他竟抬手冲着卫灵秀做了个汉人才会做的揖礼,又道:“说来还要多谢卫大夫,若不是你,我恐怕还得再愚钝几载?”
卫灵秀一听便愣了,“这话怎么说的?”
“往日里我虽瞧着部族贫弱,却也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若能多收获些财物,便能让他们过得好上一些。却不想着,这贫弱的根源在哪里,若是不能更正这根源,便是再努力,不过杯水车薪。再者,我这双睛子,多年来被多少人诟病,却无人说得出道理,还是卫大夫解我心头疑惑。后来我便想着,大齐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都能有这样的见识,这便足以瞧得出大齐确然富足,吃饱穿暖了才能思及见识学问。我便想着,狼山部的人们愚钝了这许多年,也该换一换这日子的过法了。”贺兰茂一番话说出来,带着些自嘲,却又有着能让人轻而易举便感受到的无奈。
卫灵秀听了便沉默下来,这一番话下来,她已然完全改变了对贺兰茂的看法,只觉得这人虽是北地蛮夷,却也知道体民心、知民意,将来一定会是个很好的首领。只是此时听他语带感慨,一时竟不知怎样应答。
正低头沉思中,却听到身后的霍临川开了口,“狼山部若是愿意归顺大齐,我便上奏为你尽量争取。涂山虽不如中原那般肥沃,却也绝不是你所言贫瘠之地,山地亦可有所作为。部族少年也可进凛城学堂念书,若是愿意,也可考取大齐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