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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卫灵秀来说颇有些不平静,而在营地另一侧的一个帐子里,坐在案前的沈泊舟看着手中的信件,心中也颇为惊讶。
这封信夹在京城的文书之中一同送到了北地,信封之上写着他沈泊舟的名字。瞧着这信笺之上颇有些眼熟的字迹,他心里疑惑,便立时拆了信件。
未及细看内容,他先扫了一眼信纸的底部,这一眼便愣了愣。
那字迹怪不得瞧着有几分熟悉,他与卫凌峰同在翰林院共事三载,自是见过他的笔迹。只是,这三年来,他与此人并无多少交情,怎就在这样的时候收到了此人的信件。
多思无益,他拔亮了烛火,细细的读了下来。
这封信不过薄薄一页纸,沈泊舟速来阅速极快,几眼扫下,便明白了十分。只是这信上的内容虽是了然于胸,他脸上还是露出了些疑惑。
一边伺候的影风见他面露惊讶之色,不由问道,“大人,可是信件有异?”
沈泊舟摇了摇头,将信纸递给了他。
影风接了信,匆匆扫了几眼,再抬头时面上也有些讶异,“属下听闻这位卫大人虽年岁不大,却十分木讷古板,大人好似与他并未深交,他怎会有这般嘱托?”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有些释然,点头道,“那小卫大夫年纪是小了些,瞧着那细皮嫩肉的模样,也是少有经历风浪。既是亲戚,相互照应着倒也在理。大人虽说与卫大人少有过往,总还是共事三年。”
沈泊舟笑了笑,面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自影风手里接过那薄薄的信纸仔细叠好放回信封之中,他这才看向影风,道,“当年孙老将你送到我身边,曾十分得意的对我说道,‘此子最擅记忆,京城之中大小官吏,不论出身、官途甚或族中末节都一清二楚。’即使如此,你便对我说说,户部尚书卫封此人。”
影风闻言,面上一顿,不明主子何意,只闭了眼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立时便回答道,“户部尚书卫封,昌隆十二年进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散馆外派至观阳县令。后历任登州知府……”
“这些不用说了。”沈泊舟淡声打断他的话,“只说他的出身。”
影风顿了顿,继续道,“卫封祖籍桐城,其父为桐城乡绅,家中独子,并无叔伯……”说道这里,他“啊”了一声,方才明白沈泊舟询问他的用意。便又急急说道,“卫封之父少时成孤,因在泉州随船出海,这才攒了发家的钱财,后随其义父返回桐城安家。所以,卫封此人,并没有亲戚……”
沈泊舟此时终是露了几分笑意,颔首道,“若不是卫凌峰将这封信送来,我还真不晓得那小卫大夫与户部尚书有些关联。卫封并无族人,哪来的姓卫的亲戚。况且卫凌峰此人极肖其父,断不是个徇私之人。他既能千里迢迢送来一封信托付与他并不相熟的我,如此看来,那小卫大夫与卫府关联不浅。”
影风听了,便有些纳闷,“那卫凌峰乃卫封独子……那这卫小大夫……”说到这里,他大吃一惊,低声道,“难道是卫封的外室子?!”
沈泊舟闻言,颇有些啼笑皆非,连连摇头道,“先不说卫封此人行事正派不会做出这等蓄养外室之事,且说卫凌峰乃是卫府嫡长子,何须对外室子这般用心?”沉吟片刻,他转言问道,“卫封家中还有何人?”
影风立时便道,“卫夫人姓纪,其父乃大理寺丞纪融。除却卫凌峰,卫大人还有三女。长女嫁于行人司行走许崇山,次女嫁于永安侯世子宋钧延,幼女如今待字闺中。”
沈泊舟了然笑了笑,“在京中时偶闻霍将军金殿拒婚之事,便是这位卫三小姐吧。”
“正是。”影风应道,“只这位小姐极少在人前出现,所以属下对其也不甚了解。”
“原来……竟是个姑娘家么?”沈泊舟却未理会影风的后半句话,自案后起了身,轻轻一笑。若是真是女子,竟这般千里随军,该说她刚强无畏呢?还是该说她懵懂不知世事艰险……
影风听他这般说道,倒是明白了其话中所指,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位小卫大夫,竟会是卫三小姐?”
沈泊舟朝他摆了摆手,面色肃宁了下来,“先不论她是否是女子,今日之事不可再与第三人知晓,你可明白?”见影风立时点头应是,他才松了面色,道,“是不是的,只需试探一番便知。”话虽这般说道,他心里却认定了十之□□。这般想来,便觉得那人行动说话,确然带着几分女孩儿的模样。
心中并没有被蒙骗的恼怒,相反,却觉得十分有趣,更隐隐的有种庆幸的味道。
第二日上晌,沈泊舟约么着卫灵秀应是还未出医帐为伤兵换药,便自出了营帐朝着医帐这边行来。
待到了卫灵秀帐外,连唤两声却无人应答。
难道是已然出了医帐?沈泊舟心中正兀自疑惑,便见隔壁医帐内有人探出了头,对他高声道,“沈大人,又来拿药么?卫大夫昨夜在伤兵营留到寅正,这才刚睡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