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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慕氏兄妹一并前来的,还有西羽候皇甫弘。
这倒有点出乎顾还卿的意料,皇甫弘跟她,除了在两年多前比试过箭法,两人基本无交集,她对皇甫弘最大的理解就是——此人乃慕明月的忠实粉丝,对慕明月那一个好啊!
无论慕明月怎么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摇摆不定,皇甫弘始终稳如磐石在原地等待,并且对慕明月一如既往的倾心与爱护,并不曾指责她半分。
他的等待没白费,慕明月最终选择了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甫弘无疑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对象,他家世煊赫,本身条件又好,身材高大伟岸,容颜非常俊美,二十三左右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男青年,但这并不影响他自身的魅力。
之所以迟迟未婚,据说是因为他的祖母和父亲相继去世,所以延误至今。
男人如陈酿,越久越醇香,皇甫弘沙场归来后,被陛下大肆封赏,兼之加官进爵,如今正吃香,许多达官贵人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但他没有动摇,依然选择了慕明月。
这让顾还卿很佩服。
他能来顾宅,顾还卿表示很惊讶。
而他道明来意后,顾还卿就更惊讶了——皇甫弘竟然是来向她负荆请罪的!
“顾还卿,翠颦的事本候也有参予,连兽情香都是我帮她谋到的,而你中了”情生意动“,也是我让人干的。”
“顾还卿,一切都是本候的错,你要怪罪就怪我吧!我真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甚感内疚,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人,故特来向你请罪。”
皇甫弘十分愧疚对她抱拳,头都快低到自己的胸口了,醇厚低沉的声音满是赧然与悔意:“当初若不是我想岔了,也不会酿出惨祸,并带累了轩辕王和你。”
等等!顾还卿暗地里对浅浅使了个眼色——原本她是想试一试慕听涛和慕明月,没料到皇甫弘跑来认罪伏法。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当初的出发点其实是想助好友一臂之力。”皇甫弘看了身旁的慕听涛一眼,显然他所说的好友指的是慕听涛,诚恳地解释:“我一心想助润之达成心愿,因此冒险做下这些事,无非是想拆散你跟轩辕王,然后让润之得到你。”
“……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严重,严重到闹出人命……”他愧疚的无以复加:“过后我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怎么能如此儿戏呢!”
“其实我也没脸来求得你和轩辕王的原谅,但是,我若不做些什么,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皇甫弘腰弯的更深了:“无论你和轩辕王原不原谅我,我自己做的事我一力承担,二位尽可把气出在我身上,要打要罚,我都认,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顾还卿盯着皇甫弘不言语,他的意思是……他和慕听涛是好友,因为不想见到好友为情所苦,为情所困,所以不惜为朋友两肋插刀?
他又是让翠颦用兽情香去色诱姬十二,又是对她下“情生意动”,以便让她跟慕听涛生米煮成熟饭,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助慕听涛得到她,拆散她跟姬十二!?
简而言之,那天慕府发生的事,全是他皇甫弘干的?
这也真是……太能扯了!
——皇甫弘是谁?他并非那种靠祖荫过活的二世祖,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世家公子,打小天资过人,熟读兵法,深通韬略,能运筹帷幄之间,且擅骑射,臂力惊人!
最主要的是,皇甫弘是个很注重自己名声的贵公子,不体面的事,他几乎不参予。
就这样一个城府颇深,心思慎密者,会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做上让人非议之事?
这不是太扯是什么?
不,顾还卿很快又收回自己的评论,重新下定义:由此可见,慕听涛和皇甫弘的友情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她对皇甫弘莞尔一笑,语气散漫:“帮朋友帮到如此地步,也是少见,西羽候真乃性情中人也。”
“可不是吗!”慕明月显然气坏了,对皇甫弘非常的不满,站到他的身畔,和他一起给顾还卿赔不是。
“我和哥哥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主意,都不跟人商量商量,便擅自做了决定,若知道,我们打死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如今他差点铸下大错,还卿你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慕听涛异常惭愧看着皇甫弘,对顾还卿道:“还卿,西羽候完全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你若要怪罪,便连我一起怪罪吧,是我们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王爷,稍后我自会去找王爷领罪。”
皇甫弘也表示稍后会去找姬十二领罚。
※※※※※※
慕氏兄妹与皇甫弘离开之后,顾还卿伫立在窗前凝眉思索,浅浅突然凑过来:“还卿,你有没有觉得皇甫弘挺怪?”
“那里怪?”
浅浅压抑着兴奋,佯装神秘地道:“依我看,皇甫弘的真命天女未必是慕明月,他娶慕明月,只怕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实际上,他志在他的大舅子。你看他对慕听涛多好呀!为了慕听涛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还无怨不悔的。”
顾还卿十分无语地看着她——这姑娘脑洞大开起来,也不走寻常路。
她善意地提醒浅浅:“没听谁传过皇甫弘好男风的谣言,倒是听过他去喝花酒的传闻,而且他固然没有娶妻生子,可他在十五岁时便有三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一个乃皇上所赐;一个乃他逝去的祖母所赐,还有一个是从小服侍他长大的贴身丫鬟。”
古代男子,有通房的才正常,没有的才叫人侧目。
人家皇甫弘很早便有了通房,若非妾室的孩子不能生在正室前头,外加他要守孝,他的三个通房早让他儿女成群了。
“这能说明什么?”浅浅一脸的不以为然:“谁说男人喜欢女人就不可以喜欢男人了?”
她举例佐证:“他可以一边喜欢女人,一边喜欢男人啊!那个谁谁谁家的公子,不就是这样,屋里娶了一大堆女人还不够,又在外面养了一窝妖里妖气,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
“……”这姑娘屡出惊人之语,顾还卿对她已经没有期待了,好久才说:“我反正觉得皇甫弘不会喜欢男人,他的性取向应该很正常。”
“……性取向?”浅浅上上下下打量她,狐疑地道:“什么是性取向很正常?”
一时不察,又被她带到沟里去了,顾还卿咳了咳,言简意赅地道:“就是指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世人觉得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才正常。”
“哦……”浅浅拉长声音,作恍然大悟状:“明白。”
眼见她还有疑问,顾还卿赶紧抢在她前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收手吗?”
浅浅回答:“因为你怕冤枉了好人,罪魁祸首都来认罪了,同时也说明慕听涛和慕明月是无辜的,我们怀疑错了,当然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翘头案上的美人觚里插着几只丫鬟新折来的莲花,粉红色的花辩上面洒着水珠,晶莹的像早晨的露水,顾还卿的用右手轻抚莲花,却摆了摆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浅浅很纳闷。
顾还卿伸出已止血的左手手指,上面擦着药膏,绑着细布条,对浅浅道:“因为我比你先动手。”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怕冤枉好人,在慕听涛和慕明月进来的一瞬间,她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龙之灵。
于是,她将夹在《迦南古志》里的那封血书当帕子捏在手里——那血书本就是一块绢巾,攥在手里也没人起疑,但其上却有令人闻之变色的龙之灵。
她趁着几个人交替见礼的时机,捏着绢布,佯装不经意的蹭过慕听涛的手,慕明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