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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往事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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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都城,建安五年冬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屋顶上,干枯的树枝上,到处铺满了厚厚的白雪,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装素裹的了。
街边的阁楼贵宾间里,一个身披黑色貂皮锦袍的贵公子,正透过半开的朱红窗棱望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那贵公子侧着头,一头乌黑的秀发闪着亮光顺着肩头披下,在发尾处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条金色的丝带。身材修长而美丽。
“长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黑色貂皮衣贵公子对面,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华服、一身贵气的年轻公子。
“呵呵,太子殿下,请恕我刚刚失礼了。”寒长御转过头来,微微笑了一下,不由得又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有一抹紫色的身影闪过。寒长御定睛看了看,见那是个普通的农家村妇罢了。他转过头来,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原也是喜欢穿紫色衣衫的,可是,那一天,昏迷了三天的寒墨语醒来的时候,却对着他疯子一般的哭叫,拼命的想要推开他。后来,他发现,不仅仅是对他,寒墨语那个孩子,对所有穿着紫衣的仆役都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和抗拒。只要一看到紫色,他就会莫名的发狂。
从那一天起,寒墨语看他的眼神陌生了许多,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穿过紫色的衣服,甚至丢掉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紫玉雕成的玉佩;不仅是他。寒府上下从那天起再也没见到过紫色这个颜色。
寒墨语这个孩子,似乎自从那次醒过来之后就开始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恨他。他不知为什么,看到寒墨语那种莫名的恨意,就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寒长御苦笑了一下,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长御,是不是还在为寒墨语的事情烦恼啊?太医怎么说啊?难道他真的得了失心疯?”太子殿下苻宏说道。
据传闻。寒长御中毒事件还未彻底结束。寒府的三少爷寒墨语就忽然昏迷了数天,醒来后性情大变。据说,还有几位婢女曾在夜间。看见寒墨语忽然顶了一头雪一般的白发,衣衫褴褛的站在院中;婢女们吓了一跳,喊了一声,寒墨语就像一只猫一般。纵身跃上屋顶,很快消失不见了。第二日。侍婢去寒墨语卧房的时候,只见床铺凌乱的掀开着,并不见寒墨语少爷;大伙儿着急了,四处寻找;直到傍晚的时候寒墨语才出现在门前。进了屋子倒头就睡,任谁叫也不醒。
“别听下人们乱讲了。墨语好好的,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脾气变得有些不太和人亲近。他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还挺可爱呢,很粘人……”寒长御说道。或许是喝了杯酒,寒长御遥远的记忆缓缓的浮现在了眼前。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母亲似乎不太喜欢寒墨语这个孩子,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小的时候,他还不太懂,只是望着这个整日里跟着仆役们混的衣衫破旧的小孩子,会升起一股同情来。
寒墨语这个寒府三少爷,是嫡出,比他小几岁,可是自打出生后,就被母亲丢给了自己的贴身侍婢,放到了仆役们住的杂院去养,连奶水都没有给喂一口。那个时候,他几乎很少见到这个孩子,只是隐约记得,他还有这样一个弟弟。据说,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身带残疾,所以母亲不喜欢他。
而他,作为寒府的大少爷,受到无比的尊宠,但是,同时也担负着常人无法承受的重任。从他记事起,他就在母亲的永不满足的期望与永无休止的不满中战战兢兢的成长。他一闭眼,至今还记得,因为没有背好诗文,被母亲狠狠的抽打了数鞭后,罚跪在外面整整一天的情景。
而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那个时候,也是像这样一个下雪天。他跪得双脚麻木,洁白无瑕的雪花像鹅毛一般纷纷落在他的肩上,然后慢慢渗入,让他觉得更加寒冷刺骨。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那气的发红的眼神。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
那一天,母亲的贴身侍婢莫春兰悄悄的上前,将一件厚厚的狐皮披风搭在了他的肩头,又蹲在他面前,硬是在他的膝盖下塞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垫子。而那个时候,莫春兰背上的那个孩子,顺势滑落了下来,傻呵呵的笑着,向他伸出一双手来。
“小哥哥,小哥哥!”那孩子牙牙学语一般的叫着,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傻笑着露出了一嘴的碎玉般的白牙。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呆在雪地里啊?你冷吗?”那孩子说着,伸手抱住了他,说道:“小哥哥,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我每次冷的时候,都会让奶娘抱着我哦,我就会觉得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