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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花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她陷入恶梦里了,浓雾包围着她,她惊慌失措,大海在哪里?她奔跑,她呼喊,她追上迷雾中大海的身影,大海回过头,已经形同路人,没有笑声,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想到,昨晚,那么大发雷霆,王大海被那个女人,招魂似的,招走了,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刘春花睡着了又醒来,坐起身,茶不思饭不想,不知道爱过的人怎么成了冷血动物。她也不愿向别人倾诉,只有独自哭泣,哭得好痛,哭得好累。刘春花真正痛苦的是,现在王大海与自己成了迷雾中的两个宇宙,穿越的不是时光隧道,而是,迷雾搭成的桥梁,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在家里,刘春花想像的父母暴风骤雨般的责骂,或者是没日没夜的唠叨,都没有出现,如果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而父母像是俩人商量好了似的,都平和地笑脸相迎,喊刘春花吃饭,餐桌上多了一些刘春花平时喜欢吃的菜。刘春花是关门没有动静,母亲把盛好的饭菜端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香喷喷的饭菜热气腾腾,一点没有引起刘春花的食欲,饭菜渐渐凉了,母亲又端出去热了再端进来。折进窗户的阳光从西墙转到东墙,安静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重重地压在刘春花的胸口,难以喘息。
夜幕降临的时候,刘春花跨出家门,顺着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来到长江边的长风沙,诗仙李白在此作《长干行》,有“十四为君妇,十五始展眉,十六君远行。”诗句,那位青梅竹马的淑女,有怎样的心里素质,让李白花天酒地,有家不归呢?
漆黑的夜空里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颗颗星星像亮晶晶的宝石缀满夜空。明月倒映在江里,也是那么圆,那么亮,仿佛江中也有一个月亮。江面上排着一盏盏航标灯,点点星星似的一直排到下游。轮船停泊在那灯火辉煌的港口,显得格外宁静。
坐在沙滩上,刘春花面对最喜欢的美景,感觉一点也分担不了自己痛苦受伤的心,想忘掉王大海,可王大海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反而加重悲伤的情绪,浑身血液像江中的激流汹涌奔腾,头脑烦躁得炸裂一般,她站起身,向港口招待所走去。
走进招待所,刘春花开了一个房间,锁好门,从挎包里拿出刚刚在日夜商店买的一瓶白酒,打开瓶盖,就着瓶口,喝了一口,顿时,一团火辣辣的液体,从咽喉燃烧到胸腔再到一天没有吃东西的胃中,燃烧起来,浑身在发胀,慢慢的人整个地像是给充足了气,恍恍惚惚间,似踩在海绵上,欲飘能飞。
无论时间怎样的推移,又怎么能忘记那曾经的刻骨铭心,胶着沉重的烦恼与忧郁,伤感与落寞,怨愤和哀伤的心情,一并袭来,此时,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酒精的燃烧,由激越到烧成灰烬时的安详。
刘春花流泪了,泪水和着酒,一饮而尽,心中的痛苦碎了,撤向风中。
借着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刘春花双手举起酒瓶,又往口中倒了一大口酒,她站着摇晃几下,人倒在床上,意识似飘在太空中,头晕目旋,房间在旋转,整个内心翻江倒海起来,胃里的酒水拼命向上涌,心里难受得不断打嗝,她坚强地翻起身,扶着墙,摸到卫生间,趴到坐便器上,哗啦啦凶猛地呕吐,黄疸吐出了,连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吐完后,刘春花虚脱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站不起来,坐不住,不管怎样躺在床上,人都难受得要死。她抓起床头柜上电话,要总机接通外线,呼叫王大海的bb机,呼叫完后,她又拿起酒瓶,泼泼洒洒地咕噜下剩余的酒,不一会儿,人就昏睡过去。
此时,王大海与张胖子、欧阳傲雪正坐在五光十色的卡拉ok厅,沉浸在合同签订的喜悦之中。今天,由于昨天的教训,王大海的bb机始终没有离身,信息刚到,马上翻看:“大海!快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是谁发来的信息呢,王大海肯定地判断是刘春花发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海跟张胖子和欧阳傲雪说了一声,迅速离开,通过114查询台,问到了发送bb机信息的地址是港口招待所,他打面的立即赶到港口招待所,在前台服务员的帮助下,知道发送信息的房间是2014号。王大海把自己的bb机信息给领班看了看,并说明肯定有紧急情况,同时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服务员做抵押。当领班打开房门,迎面扑来的是浓烈的酒味,躺在床上的是刘春花。
从床上扶起不省人事的刘春花,王大海用毛巾擦去她胸前的呕吐物,大声地叫着:“春花!春花!我是大海啊。”
脸色煞白的刘春花,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王大海担心她出现什么意外,赶紧掐掐她的脉搏,虽然跳得比常人快一点,但是,有跳就好。王大海舒了一口气,看看小圆桌上倒放的酒瓶,明白过来,原来是刘春花没有吃菜,空腹喝酒,自己把自己喝醉酒了。他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打了一脸盆热水,准备给刘春花抹一抹脸和手脚,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下。
当王大海拧干手中的毛巾,准备给刘春花擦洗的时候,床上的刘春花上身动了一下,接着哇地一声,口吐鲜血,溢满两颊和颈部。王大海心里一惊,迅速清理干净刘春花口中的血块,轻轻地把她的头侧过来,好让她能吐得顺畅一点,不至于堵住咽喉窒息。王大海又急忙拨打招待所总机,让他们赶快呼叫一辆救护车。
医护人员给刘春花接上氧气,用担架把她抬进车内,救护车飞速驶入医院。
手术室外,王大海坐在墙边的靠椅上,双手撑着额头,内心焦急地盼望着刘春花平安无事。接到电话,刘春花的母亲披着一件军大衣,在刘春花父亲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从走廊那一头冲过来。刘春花的母亲四处寻找刘春花的身影,空空的走廊里没有看见。于是,急着大声说:“我的女儿呢?”
王大海走上前,迎向刘春花的母亲,用手指着急救室说:“在里面。”
刘春花的母亲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三个字,突然,嘴里一边哭喊着:“这怎么得了哟!我的女儿啊!”一边人就往手术室里冲。
刘春花的父亲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老伴,使劲往回拽,拽到离急救室三到五米远的地方,放下自己的老伴说:“不能这样,影响医生的工作,不是害了女儿吗?”
刘春花的母亲停止了哭泣,盯着王大海骂:“你就是那个劳改犯吧。”她垫起脚,跳起来,伸手抓住王大海的衣领,刘春花的母亲由于身体矮小,几乎是吊在王大海的胸前,王大海只好弯着腰给她抓着衣领。
“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拿命来抵。”刘春花的母亲一双怒目像要吃人似的瞪着王大海骂,她感到还不解气,松开抓住衣领的手,用力打在王大海一点都没有退让的脸颊,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啪”的一声响亮巴掌。刘春花的母亲接着骂:“你是畜牲,你是魔鬼,就是你这个害人精啦!玩弄了我女儿的感情,害得我女儿好惨啦。你走,你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刘春花的父亲扒开老伴的手,等她打过骂完出了口气后,干脆用军大衣把她整个人包起来,像抱小孩似的把刘春花的母亲抱到椅子上,强制着让她安静,耐心等待医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