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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红白之物,慢条斯理回答:“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李静流现在不仅从理论的角度相信了,还打心底里承认了,面前这货确实是饿鬼,带着这么能打一货,看样子是不用担心这鬼地方再冒出来什么了。谁知春阳下一句话就打断了李静流的畅想。
“吾主,你知道饿鬼是永远吃不饱的对吧?指使饿鬼爬上来就必须有吃的,如果没有吃的……”说着春阳目光不善的看了李静流一眼,那双眼里鬼气森森,似是透着无间地狱苦苦挣扎的业火。他接着说:“当然啦,这次我是不会打你得主意,当见面礼吧。”话音刚落,这小子就跟出现时一样,化作透明的烟气消失了。
李静流擦擦额头上那一圈儿白毛汗,灰溜溜的回堂屋去捡他的阳血树枝。谁知这次回去却有新的发现。原先老妇人坐下的地方现今凹下去一个大洞,一层层石阶沿着洞口向内延伸。
李静流顺手抽了烛台上一根大红喜烛,捏着树枝向下走,那洞幽深却十分干净,没有丝毫灰尘,偶而有风从地下吹上来,阴冷寒凉。走了约莫半刻钟,差不多到底了。底下是一椭圆形的大平台,八方都摆着半人高的罐子似的东西,从罐子底部延伸出血管类的物,隐隐约约似乎还有脉搏。平台正中摆着个大石台,上面横躺着个硕大无比的泥娃娃,之所以说他是个泥娃娃,各位看官真应该亲眼看看,那种一看不像人的生物,根本无需描述。
那泥娃娃双手缩在胸前,双脚蜷曲,用胎儿的姿势蜷缩着。那些罐子延伸出的血脉就连接在泥娃娃的肚脐上,像母体一样给他供给养料。
李静流没敢直接上前查看,生怕这巨型的胎儿活过来。他绕着那些罐子走,罐子里发出陈腐血液的气息和浓重的尸臭味,他小心翼翼的揭开一个罐子,里面是一个一具成人的尸体,尸体头朝下,想来那血管似的东西里满满灌着尸体腐臭的血肉,尸体用胎儿的姿势将自己团成一团,他的腿朝上,却没有脚。又揭开几个罐子,一模一样的情况。
李静流突然想到,那老妇人紧紧抱着的襁褓里,包着一双脚,一双婴儿的小脚。
再注意去看那巨硕的婴儿,李静流试着用树枝轻轻戳下去,那娃娃竟然被戳漏了!腥臭的血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平台。接着,那婴儿发出一声响啼,醒过来了!他笨拙的爬起来,巨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石洞口向前走,那树枝戳漏的伤口不断滴着黄水,在那娃娃身后留下一连串带着黄迹的脚印。
李静流忍着恶臭,跟着那娃娃,他实在想不明白接下来会遇见什么,直觉告诉他最安全的方法是跟着这娃娃。
那娃娃跌跌撞撞的朝上走,李静流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突然,他听见那娃娃放声大哭,声音不大,和普通小孩那咿咿呀呀哭闹的声音一样。
李静流听着他哭,刚开始时被吓了一跳,但听着那孩子哭了一阵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股同情之心,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啊,虽然不像人,但幼小的生物总是无辜而单纯的。这么想着想着吧,反而不怎么害怕了。他脚步稳定的向上走,不多时就走到了那娃娃身后。
那娃娃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之前老妇人包裹婴儿的襁褓,声嘶力竭的哭着,李静流想,这要是个活着的孩子,想来应该是面色绯红,疲倦异常了。心中又不由自主的鼓起一些勇气,他走上前,站在那么婴儿面前,饶是李静流六尺的身高也只够到了婴儿的腰部。
那婴儿艰难的抬起头,长的诡异的睫毛下是一双年画一般的眼睛,乍一看倒是蛮喜气的,可越看越让人心底发凉。婴儿见着面前有人,抽抽搭搭的哭的更凶了,似乎在等着人去安慰他。
“别哭了?”李静流试探着问。
那婴儿的哭声小了些,腔调中仍然带着哭音。
“娘亲不见了,宝宝的脚掉在地上了,宝宝要死了……”
李静流只好耐着性子接着哄:“走路脚不都在地上吗?怎么会死呢?”
“不是的……你不是我们镇子的人,你不明白……我们镇子的宝宝,脚落地了,都会死的……”
李静流猛然想起村口那棵结着脚丫的树,不由接口:“把你的脚挂在村口的树上不就不会死了吗?”
“树?”巨型婴儿一副迷惑的样子,随即又开悟一般喜悦道:“对,挂在树上也不算着地。”
“对的,对的,你不会死的。”李静流有些不耐烦,也是,换了谁对着这么个恶臭散布源也不会有什么好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