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chongshengxs.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嘿,嘿,闻老滑又在说书了,赶紧的!”赵四呼呼喝喝,拖着自家挂着鼻涕的儍弟兄,一步三窜向前拱,可他那不争气的傻兄弟愣记着炕上那落了俩牙印的炊饼,一步三回头,气的赵四直拍大腿,大骂你个拖后腿的。前后折腾了半天,眼见着半条街都走空了,他俩好不容易才出了门。
要说这说书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犯得着这满城空巷么,瞧瞧,糖葫芦担子扔在街边,本就不甚干净的糖霜再加上一层薄灰也吃不死人,炊饼担子靠着门梁就放下了,这可便宜了城中一众猫狗,不就是个评书么,至于这么吸引人?
还是先说说这说书人闻老滑吧,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老神棍,就满大街抓人算命那种。你信了,就能看见活神仙笑的高深莫测,微笑捻须,仙风道骨凌风而立,这架势你好意思不孝敬点香火么?你不信,那也没关系啊,老神棍还兼职碰瓷儿呢,扯着袖子,就地一滚,哭着喊着非赖你打他了,再加上几个好事的围观群众指点不休,您赶紧的破财消灾吧。
起初几次,在闻老滑还被尊称为闻大爷的时候,还是有几个正义使者跳出来戳脊梁骨的,日子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毕竟一条街街坊邻里的,闻老滑除了骗骗外地人,讹点零花钱,平日里为人还是不错的,比如今天摸王二家一只鸡,明天必定拿去与丁大分享,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处出点邻里义气。
这终日走夜路的,遇见鬼也实属正常,一向心明眼亮的闻老滑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利欲熏心,半年前竟讹上京城来的员外郎,谁料这小员外家室清白,心眼澄澈,那容闻老滑这般胡说鬼扯,这老闻也是,死赖着就不走了,只见他先使出少林绝学,沾衣十八跌,一滚倒地后,再用出江湖失传多年的狮吼功,扯着破锣嗓子就开始撒泼,本来也没什么,可穷乡僻壤大姑娘小媳妇鄙夷的眼神对这京城富户来说,真比砍了他还难受,一时急怒攻心,和着一帮虎背熊腰的家丁,还真把闻老滑打了个倒地不起,半身不遂。
要说这酒肉交情啊,到底还是靠不住,闻老滑老泪纵横,可伶那么多肥鸡黄狗,都喂了白眼狼,这挨打了,连个敢吱声的都没有。
可古话也说了,福祸相依,闻老滑这一顿打可真没白挨,给打成仙了!
事情还得从半年前说起,这闻老滑被打得跟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这天气貌似跟这惨状配合,上午还晴空一片,下午就大雨滂沱,大姑娘小媳妇提了裙子往家里跑,生怕泥点子污了她们裙袍,可泡在泥水里的闻老滑却无人问津,也幸亏李二狗家那小子心眼好,虽然平常疯疯傻傻,愣是记着闻老滑送来狗腿的情谊,把他麻袋一样拖回家。这李二狗看看傻儿子,再看看平常又奸又滑,现在气息奄奄的闻老滑,终于,狠狠心,招呼来一大夫。
这半死的终于活了过来,看看自己白吃白住这么多天,人家还倒贴不少药钱,心里也过不去,这时超脱生死,看破红尘的闻老滑已然进化为闻半仙,受了人家不少恩惠的闻半仙以仙人普度世人的姿态,决定好好点化这困于红尘苦海的一家。
于是,在一个月明风清的晚上,闻半仙盘在院子的石凳上,沐浴着凉月如霜,吐纳着灵犀之气,就着李二狗他儿子李半疯不知从哪弄来的烧鸡,耷拉着眼皮,说出一串带着葱花味的禅语,“如此这般,李半疯你必会发迹啊!”
要说一个正常人碰见这场景,多半呵呵一笑,当笑话看吧,可偏偏听闻半仙讲道的是李半疯,而这疯子不知是神启还是开窍了,竟然真听进去了!
于是,之后的事就可以用三个短句来描述了,李半疯听到了,李半疯去做了,李半疯家发横财啦!
然后,全城轰动!
要说一个混吃等死的老神棍要有这般手段,早就发迹了吧,又怎么窝在这边陲小镇这么多年,这是不合理啊!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不过半天时间便从李半疯跳大神般的肢体动作与呼呼噜噜的语句表达中总结出一篇山神庙历险记。
那日啊,闻大仙屈尊降贵登临我家,为了点化我那叫一个不辞辛苦啊,听说仙人要点化世人就必须受点罪,毕竟是犯天条的么,于是闻大仙冒着被无知小卒打死,生命垂危的危险,向我透露天机,说到这里,李半疯眼屎模糊,睡意迷蒙的双眼泛起莹莹泪花。
众人嘴角一撇,目露不屑,老神棍能骗骗的也就你你这样的了。
在一个无星无月,光薄微照的晚上,我就听闻半仙说的去了卧龙山,去找他说的山神庙,说也奇怪,我自小在西山晃荡,那树都认识我了,就没听说过什么山神庙啊。
那晚上也奇怪,一路上我就走啊,老看见狐狸拜月,听见老猿叫魂,吞吐的白气在少光的夜里分外显眼,我也不敢停留,直直的朝闻大仙说的方向走。借着微弱的天光,就只看见了坟包,当时我就想搞不好山神庙就在坟堆里呢,再往前走,果然有一块标着山神庙的破木板,抬眼望去,哪有什么庙宇,只有一个山窝,进口处用些木料做出门的样子。再走近些,看见两根门柱腐朽不堪,都被白蚁蛀空了,伸手一摸木屑成块成块往下掉,门檐上挂着个海碗大小的马蜂窝,就是这样深夜也不见他们休息,嗡嗡不休。进门,墙壁上的彩绘壁画早已脱落大半,留下些人脸般斑驳的痕迹,供桌佛台也什么的不见踪影。
再说那有山神像,是一尊泥塑大佛,一张平板僵硬的脸孔,鼻子耳朵不知是被老鼠啃得还是年久风化的,掉了一半,夜色里只看到些畸形的轮廓,唯有一双貌似慈悲实则呆板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要我说啊,就好像你在街边走着走着,猛然间脊背一阵发凉,回头望去,只见一傻子边淌着口水,边用凝固的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你,那感觉是一样一样的。这时,夜已将尽,蒙蒙亮的晨光照了进来,那佛像竟然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