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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碧州大陆中西部,安塔米塔山脉,米塔里昂境内。
一队人马正行走在陡峭的山壁小道之上。这条小道仅有三尺来宽,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脉,举头不见山顶,云雾只能自半山腰穿过;另一面则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踢落一颗石子,只听见石子在山壁上“噼噼啪啪”一路弹落,久久不曾停歇。
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走,马匹已经无法胜任,因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步行,少数人则骑乘着北碧州特有的灵兽。
这种灵兽形似一只蜥蜴,身长八尺,长有八只足,每一只足的端部都有数十个小吸盘,行走时可以稳稳的吸附在地面上,只有这种灵兽可以翻越安塔米塔山脉,而且它也能渡河,所以当地人将它称作百渡。
百渡虽然可以在安塔米塔山脉上行走自如,但速度实在不敢恭维,只是与常人快走相当。不过仍是比寻常人步行快了不少。据说它们若是在平地上行走,也能够快速奔跑,速度不比骏马慢多少。
这队人马约莫数百人,领头的乃是一名青衫斗笠的中年汉子,他身手矫健,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也健步如飞,不时在前面提醒后方的人马注意险路或是落石之类。
队伍中大多是些平民,有老有少,大多神情沮丧。骑着百渡的人则多是申请桀骜,不过颐指气使间仍是流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行走在队伍中间,崎岖的山路上不时有一些岩石滚动,老妪一不留神,踢在一颗岩石上,脚下一崴,扑倒在地,而原本被她牵着的童子则被带得一个趔趄,向着万丈深渊跌落下去。
老妪“哎呀”一声,躺在地上仍然伸手去够,却哪里够得着,眼看着童子小小的身子没入绝壁之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呼”的自前方飞驰而来,猛然扑向绝壁下,一把将童子抄在手中,然后带着童子一道冲霄而起,再稳稳的落在山路之上。这个人头上留着寸板短发,背上背着一根金色短棍,赫然正是晨光。另一边的山路上,况馨竹也飞奔过来,扶起倒地的老妪,宽慰着她祖孙二人。她头上包着一根头巾,仔细一看,仍然可以看到她也留着寸板短发。
原来当日在米塔里昂边境,就在大家以为难以跨越米塔里昂的岗哨时,郁陀给大家出了一个主意,不仅可以通过眼前的关卡,甚至到了米塔里昂也能够自由的行动。只是这个主意需要众人做出一点牺牲,就是要大家剃掉头发,装作婆罗门圣教弟子,由郁陀带领着大家前进。
许逊当即皱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损弃?”曾家兄弟和彭木也都出声附和。
郁陀低头吟道:“身体不过皮囊,世事不过表象,万物俱在一心,堪破外在,能得自在。”
许逊道:“草木就在眼前,鸟兽犹未去远,怎能说是表象?更何况发肤受损,痛入心扉,哪里能堪破?”
郁陀道:“少侠言之有理,不过一花一世界,一树一枯荣,生衰既然早已有定,少侠又何必拘泥于些许皮毛呢?”
许逊还欲再辩,一旁的况馨竹道:“二师兄,你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让我们通过?”
许逊闻言一滞,然后缓缓道:“没有……”
况馨竹又回头对晨光道:“晨光你觉得呢?”
晨光摊摊手道:“既然没办法,只得顺其自然了。”
况馨竹对他道:“我要是也剃了头发,你会不会觉得我难看?”
晨光闻言脸上一阵泛红,懦懦道:“你要剃便剃,干嘛要扯上我?”说着,赶紧别过头去,却又悄悄说道:“只是少了头发而已,样子又不会变,哪里会难看了?”他这话说得虽轻,不过仍是被况馨竹听了去。她面露笑容,对其余几人道:“还有谁有更好的办法,说出来就不用剃头了。”众皆默然。
况馨竹左右环视一圈,见大家都不再开口,笑道“既然如此,剃头吧。”
许逊见大家都不再反对,于是一行八人个个剃得头上明晃晃的,然后缠了绑腿,戴个斗笠,扮作行脚僧人模样,跟着郁陀大摇大摆的朝着岗哨而去。
郁陀给众人传了几句经句,让大家不管什么意思,只管低头念叨,其他的都由郁陀师徒在前面打点。
婆罗门圣教在米塔里昂似乎地位崇高,郁陀带着众人来到岗哨门口,远远地就被守卫的士兵发现了。起初士兵们还在远处吆喝,后来听郁陀说了几句,竟然打开大门,一队骑士急急奔来,到了跟前,马上的骑士们却滚鞍下马,倒头拜倒在众人跟前,最后以大礼送众人离开了这道关卡。
后来晨光问郁陀,为何守关的士兵对他们如此尊敬,郁陀道:“众生皆有佛念,这是本心向善之故,也是心灵的依托和归宿。米塔里昂以圣教为立国之本,故而国内百姓对圣教自然是尊崇有加。那些守关的士兵也是从百姓中来,当然也不会例外了。”
晨光叹道:“米塔里昂百姓本是一心向善,却被煽动入侵他国,死伤无数,看来圣教也有所不能啊。”
郁陀也黯然道:“以往米塔里昂历代国君无不是仁人爱民的明君,加之圣教从旁辅助,米塔里昂才能自小而大。不过纵然米塔里昂已经可以独霸北碧州大陆,千年以来,却也从未行过此等不义之举,如今突然巨变,而我圣教却未加阻止,实在令老衲不安,老衲也是因此才会与各位少侠一同返回米塔里昂,想要探明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