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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乐飞是在书房拆开的父亲的信。顾延泽似乎是在很潮湿的地方写的,第一封信还好,第二封信上有几处被水滴打湿后墨迹晕染,然后又干掉的痕迹。他读信的时候更确认了自己的这一判断,因为顾延泽在信中提及,五月初的河北道许多地方大雨连绵,道路泥泞得十分难走,连他的行程也受到阻碍。
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夏粮丰收时节,“两税制”要求夏秋两季各交一半赋税,于是顾延泽决意干脆留在河北道,等待观察此次新税制施行后的第一次交粮情况。
“大雨连绵?”顾乐飞低声重复这两个字,皱了皱眉。五月的雨势过旺并非好事,如果持续时间太长,非但农作物的长势和成熟受阻,还有可能导致水涝,甚至黄河决堤。
顾乐飞仔细思虑片刻,提笔写下自己的担忧,提醒父亲万事小心。
当他以火漆封好信件时,方觉书房内的光线过暗,抬头便见窗外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镐京的天气虽然比不上南方潮湿,但相对还是较为湿润,这个时节下几场小雨并不稀奇。但是或许是因为刚刚才读过父亲那封或许是被雨水打湿的信,顾乐飞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许大夫,我还要喝多久的药?”
顾乐飞听见不远处的厢房传来司马妧的声音。
许老头回答道:“那要看大长公主的恢复状况。依目前来看,呵呵,最多半年,殿下便可断药怀子了。”
“怀子?”司马妧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疑惑。
顾乐飞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书房大门吼道:“啊啊!许麻子你何时过来,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没料到顾乐飞会从东头的书房里突然跳出来,许老头愣了愣:“老夫……只是来给大长公主看诊换药方……”不过寻常复诊,这也需要提前通知顾公子?
“那个,咳咳,我最近有点不舒服,你先别走,也给我瞧瞧。”顾乐飞装出一副很认真严肃的表情,朝许老头微微点了一下头。
许老头精明得很,立即猜出顾乐飞是有话要和他说,,而且不想让旁边的大长公主知道。他笑眯眯弯了一下腰:“成,我这边给殿下开完方子,回头就给驸马也瞧瞧。”
司马妧却当了真,很关心地问他:“小白,你何处不舒服?是不是最近晨练太过,伤了身体?”
“顾少晨练?”许老头瞪大眼睛,稀奇不已。他认识顾乐飞七八年,这位公子从来都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实在不像会主动折磨自己,早早起来搞锻炼的人。
顾乐飞知道许老头在想什么,他不理会这人,只朝司马妧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不碍事,只是肠胃有些不适而已,吃两付药便好了。”
“如此,”司马妧颌首,转头对许老头嘱咐道,“许大夫,既然要帮小白看诊,一并也看看他晚上打鼾的毛病能不能治,我知道长期如此对身体有损,却不知如何治疗。”
我家妧妧真是关心我呢!顾乐飞心情飞扬地想,不过许老头却很不客气地说:“依老夫看,只要驸马天天坚持晨练,注意饮食,这打鼾的坏毛病自会不药而愈。”
言下之意,都是太胖惹的祸。
为了贯彻自己的诊断,许老头还真的大笔一挥,给顾乐飞开了一张方子,据称此方能不伤身体助人减肉。
“顾少日后与大长公主子孙满堂,莫要忘了小老儿我的功劳。”许老头得意洋洋,毫不谦虚。
顾乐飞却脸色阴沉地瞅了一眼许老头:“许麻子,我之前是如何叮嘱你的?若是让公主知道她目前所喝汤药乃是有助妇人怀孕之物,你干脆别在镐京城待着了,收拾收拾回乡下守你家人的坟好了。”
生孩子是好事啊,为啥要藏着掖着不让大长公主知道,这对夫妻也是古怪。许老头委屈巴巴地回话:“知道了。”
顾乐飞在这边小心翼翼瞒着司马妧,不让她知道这药的全部功效时,皇宫里的端贵妃正在遍寻名医寻找能怀子的药方。
罗眉太嚣张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敢在皇宫里如此嚣张的女人。即便司马诚下了朝之后来她的宫中,罗眉也能以亲自下厨烹调南诏美味的名头,把司马诚从她的宫里生生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