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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泼到刘汉的脸上,让他立即清醒了过来。只是满脸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刘汉睁眼看到面前端坐着一位气宇轩昂,面色冷冽的男子,还有站在一旁凶神恶煞般的侍卫,内心十分忐忑,不知何时招惹上这些人物。
“主子,就是他,鬼鬼祟祟的,跟门卫打听夏荷,想必知晓些什么。你还不从实招来?!”侯安有时候还是很机警的,当下决定把这老头抓了来审问。
刘汉还在犹犹豫豫不知能不能说,就被面前那位冷酷的男子震慑住了。
“你可以不说,但本王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听闻可以拿人的手脚做药引子,是不是珍贵的药材啊,侯安你说呢?”萧逸表面云淡风轻般跟侯安说道,却让刘汉听着但胆战心惊。
如果不说,真不会砍了他的手脚去做药材吧……
刘汉很识时务,但又很害怕,哆哆嗦嗦地把之前从胡二那里听到事全叨唠了出来。
“老奴受夏荷姑娘所托,暗地里四处打听三小姐之事,也是无意中察觉可能跟胡二有关系。还望大人明察,切莫怪罪于老奴。”
虽然刘汉不知男子身份,但观其相貌与气质,对方又自称本王,且能在慕府中进出,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王爷,也不敢贸贸然相问。
“主子,要不要追查下去?”侯安半信半疑,但毕竟还是一条线索。
萧逸沉思片刻,凝重的神情带着煞气,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又做得如此隐蔽,看来不是一般人的主意。
刘汉跪着不敢乱动等着回复,面前又闪过一人背对着他。
侯北悄无声息回到墨渊居,拱手想说话,看见地上的人,不知是何来历。
收到萧逸点头示意,侯北才回禀:“昨晚有人看见一辆马车出了慕家西门,驾车的就一人,车身盖着厚帘子看不到里面的人。但行踪很是诡异,问了沿路帮派的家伙指认出就是慕家的马车,一路朝东走去。”
“东边有几个慕家的庄子。”刘汉一听眼睛一亮,忍不住插嘴。
刘汉说完就后悔了,被萧逸扫了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遂低下头不再说话。
侯安倒是机灵的,接着审问道:“你说这胡二是为了钱才绑人的吗?”
刘汉赶紧点点头,胡二那情况,不是为了钱财还能为了啥。上有老母,据说家里还有个病儿子。
“主子,咱不如放出风声,出更高的价,看看那贼孙子的反应?”侯安的意思是再用钱财引这个胡二上钩,等他主动露出马脚,好追查到三小姐被关在哪个庄子。
萧逸点点头,这个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但就怕时间拖着会对慕悦音不利。
“先这么办,你安排一下。”萧逸吩咐着侯安,也让侯北协助着。
“慕大人那边?”侯北提了个醒,犹豫要不要将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慕康成,毕竟也是人家的亲闺女。
“不用。”萧逸果断的拒绝。
萧逸不怒而威的神色让刘汉颇为心颤,不过他现下也明白该如何做了。
“大人,不如让小的去胡二那边吹吹风,将消息透露给他。”刘汉勇敢地自荐,完全不怕侯北别在腰间的刀剑都快抵到自己脖子了。
“算你有心。”萧逸先是吃惊这么一个下人对慕悦音忠心耿耿,后来就释然,不分身份结交这样的人,是慕悦音做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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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金色阳光从门孔中透进来照到地上,慕悦音就盯着它们直到光线由亮变暗。她一整天除了吃了两餐馒头,也没人跟慕悦音说话,都快抑郁了简直。
慕悦音想拉着胡大娘扯会闲话,两次都被她拒绝了,“小姐不知庄稼人的苦处,地里面还有活儿呢,比不得府上嬷嬷伺候老爷夫人,都靠这双糙手。”
给了慕悦音一个“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胡大娘将门砰地一声锁的死死的,隔断了慕悦音与外界。
就这么发着呆,慕悦音都快睡着了,猛然听见外面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有大好事!”慕悦音从声音判断出,应该是昨晚那个把她带到这里的车夫。
胡大娘刚把柴火烧上,灶里的水还没开,听见儿子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
慕悦音贴在门边上,竖起了耳朵偷听,幸好他们娘俩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但还能隐约听见几句。
“有人出大价钱,要买里面那位。”胡二指了指柴房,说的是慕悦音。
“这不行,咱不是应了上面嘛,要是出了茬子咱们一家庄子都呆不了。”胡大娘摇头拒绝,不是不对银钱动心,实在是答应了别人在先。
胡二听闻这话有点气恼:“娘您怎么这么死板,还不都是为了钱,要是再多点钱咱们还能给小幺治病。再说上面也是要把她卖了,卖给谁不是卖啊……”
“可是过两天就有人来接了,咱们擅自做主要是被发现了可咋办?”胡大娘还是忐忑不安。
“您放心吧……”
胡二的声音越来越小,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像是他拉着胡大娘走到别处去了。
慕悦音心里打鼓似的乱跳,事情有变啊,怎么有人另外出高价要买自己。这感觉就像是截胡,让慕悦音不禁紧张起来,但又有一丝窃喜。
只要有人出来搅局,那就还能再拖几日,说不定是慕康成派人干的呢。
且不说后来慕悦音知道究竟是谁在搅局后,她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何这个恶魔总是缠着她不放!
可要不是这个搅局的人,慕悦音恐怕早就身陷囹圄。
刘汉在侯安的指示下又去找到了胡二,问了好久才找到大醉的胡二正躲屋里酣然大睡。
刘汉也不是没有准备,他特地送上了解酒汤。
胡二稍微清醒了一点,完全没想起来之前同刘汉提到过什么,反而有点感动,偶尔相识还这么照顾他,比他在酒肆遇到的那帮混混强多了。于是也把刘老汉当成了自己朋友,还以为得了一个忘年交呢。
“胡老弟,我看你年纪轻轻勤俭持家真是不容易。”刘汉故作四处张望他的住处,开始寒暄起来。
“大哥您这话说的太对了,上有老母,我家小儿还病着呢。这次赚了钱还得请大夫,没一会儿又得花出去了。”这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了,胡二把解酒汤一口干掉,直接拿袖子抹了抹嘴。
刘汉看正是时机,顺便感叹了一下:“小兄弟你算运气好的,老汉我也想撞撞运气。”然后故作神秘附耳道:“你听说了么,慕家出这个数找个人,老汉我不知道有没这个好运赚上这笔。”
胡二看着刘汉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个数,大为吃惊!更加吃惊的是听说慕家出钱,这明明很矛盾啊……
“老大哥你别是被骗了吧,谁家人丢了还花这么多钱找呢。”胡二遮遮掩掩地怀疑道,这比他能拿到的钱还多十倍呢。
刘汉听胡二提及家境还有病人,更加确定他肯定需要钱,笑着再添把火:“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在慕家做工的伙计偷偷告诉我,是慕家三小姐失踪了,说若是找到的话,就给这么多,一点也不做假。所以老汉我就心动了,但也不知从何下手,找个活人可比找小猫小狗难多了。”
猫狗起码会饿了到处寻吃的,可人要是被绑了,那就会隐藏在某处。
胡二已经开始算计了,他这一趟才收人家十分之一的钱,要是能卖给后来出价高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番思量后,胡二不想听刘汉扯了,回着笑容说道:“这找人的事儿我不在行,只能祝老哥好运了。发财也别忘了请老弟再喝一杯啊!”
刘汉心知他佯装不知实情,倒也不道破,谢过几句后拱手告辞了。
刘汉出来后拐进了旁边一处小胡同,里面侯北正等着他。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后,接下来就把任务交给侯北了。
萧逸让侯北紧盯着这个胡二,相信抛出诱饵后,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藏匿慕悦音的地方。
胡二这种庄稼粗汉心眼没有那么多,现在听了这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庄子上,想同老娘再商量一番。
慕悦音在柴房里听到了大概的七七八八,后来也跟她猜测的没错,胡二俩人打算再拖几天,隔日就想再去慕府上打听一二,高价的事情是否属实。
胡大娘本是不同意,劝儿子不要轻举妄动,过两天就会有人来接走慕悦音,到时候人来了慕悦音却不见了,他们娘俩怎么交差。
胡二还是一阵见血地说动了胡大娘,“有了钱就能给小幺看大夫了。”胡大娘才忍着点头同意了。等把小幺看好了,他们一家拿着剩下的钱远走高飞有何不可,这个庄子早就是主人家废弃的,还不如去别处找找营生。
胡二一再让胡大娘看住了慕悦音,这才离开了庄子。完全不知道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侯北作为七王爷身边多年的侍卫,经验老道,就算胡二再谨慎小心,他也没被发觉。勘察好这个庄子的地形,果然位于京郊特别偏远的一处,荒无人烟异常安静。
瞅见院子里明显的铁门和大锁,侯北猜测人应该在里面。二话不说,侯北飞身跳上屋顶,从瓦片缝隙中瞧见柴房里果然锁着一人。四肢倒是无恙,慕悦音特别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侯北一下子就认出这位三小姐,那可是替他疗伤救命的大恩人。
待胡二撤离后,侯北再三确认整个庄子只有老妇一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回禀过王爷再议。毕竟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三小姐性命无忧。
侯北把亲眼所见的情况都禀报给萧逸,似乎发现主子本来紧绷的嘴角有一丝松动。
“主子,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三小姐带回来?”侯安特别狗腿,立即出主意。
萧逸倒是一脸镇定,“蠢货!你没听过擒贼先擒王吗?”
“主子真真英明!”其实侯安心里都要哭了,也不知是谁昨晚那么急躁让他们去找人,这会儿人知道在哪儿了,倒装作不经意。可是他敢反驳萧逸吗?那岂不是老虎嘴巴拔毛,找死嘛!
“主子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等对方着急出手了,我们再动手?”侯北难得补充自己的见解,看来这事他也颇为上心。
萧逸点头赞同,此时救人出来未尝不可,但对方如此胆大妄为,就算这次能成功将人救出,下次呢?防不胜防,还不如瞅准机会,抓住幕后黑手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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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悦音若是知道本来得救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被剥夺了,岂不得气死。
不过幸亏她不知晓,此时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胡大娘那儿挖点有用的信息,起码得问出来她的下家是谁?或者是会被送去哪里?
没一会儿慕悦音就听见开锁的声音,想必是胡大娘送馒头来了。慕悦音立马开始装哭,倒不是庞然大哭,而是小声啜泣。
胡大娘端着饭碗进来一看,还以为慕悦音是因为菜色不合胃口终于发作了呢。
“三小姐,您就凑合来几口,倒不是老奴不肯让你吃好的,实在是没吃的,老奴也就是吃的这些。”
没想到胡大娘还有善良的一面,慕悦音窃喜之后顺着她的话接道:
“大娘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吃的不好落泪,不瞒您说,我这身份什么差的没吃过,以前在府上根本没人把我当正经小姐。我只是,只是想到了昨日成婚的二姐姐,也就她经常关心我,之前她还操劳了一身病。”慕悦音抽了抽鼻子,看胡大娘洗耳恭听的样子,继续说道:“后来是老天爷因她心善大发慈悲,吃了几副药身子慢慢好了起来,太太还为二姐姐找了一门好归宿。看在二姐姐那么慈善待我的份上,我却未能送她出嫁。想想就觉得难过非常,让大娘你看笑话了。”
说完慕悦音擦擦眼角,背过身去抽抽鼻子。
“唉,老奴大字不识一个,倒也知晓亲人多重要。难得二小姐心善,对待姐妹亲手足般。不过三小姐切莫再惦记自己的身份了,出了这个门您就谁都不是了,将来不论到了哪儿还是老实本分地活下去吧,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呢?”胡大娘满是诚恳劝着慕悦音,怕她以为自己是慕家三小姐就想不开。
慕悦音摇摇头,抬高了声音哭腔十足,“大娘,我不是为了别的,是想着万一以后再也见不着我二姐了,二姐的病时有反复,我就是替她担心……”
“你瞎操心也没用啊,毕竟又不是大夫,再重的病也会给请大夫的。不像我家小幺,咱家真穷,连个大夫也请不起。”胡大娘想到卧病在chuang的小孙子,忍不住悲伤起来。
慕悦音觉得机会来了,马上停住哭泣声,关切地问:“大娘家小幺可是您的孙子?不知得了什么病?大夫怎么说呢?”
胡大娘干脆拉过另一把破椅子,坐了下来,不设防地同慕悦音谈起心来。反正一个马上就要被卖掉的姑娘,胡大娘压根不觉得会掀起什么波澜。
胡大娘泪眼婆娑说起了她家三岁小孙子的病情,儿媳妇难产而死,留下不成器的丈夫和幼子。
幼子自小就跟着胡大娘,家境不好自然有一顿没一顿的,好不容易拉扯到三岁,突然有一天孙子全身疼痛哭闹不安,也不让人抱,整日卧在病榻上。找了山野大夫胡乱开药,怎么吃都不见好。家里也没多余的银钱给孩子请京城的好大夫,只可认命为之。
“大娘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看下你家小幺,也许可有一线生机?”慕悦音听完后毛遂自荐,想看诊一番,这样的描述在她看来可能算不上疑难杂症。
胡大娘犹疑道:“小姐你就别动歪脑筋了,老奴是不能放你出去的。”
胡大娘认为慕悦音就想借机逃脱出去,不料慕悦音笑着摇头。
“大娘误会我了,我一个庶女本就活得战战兢兢,怎能再做让别人为难的事。我只是读过几本医书,似乎在医书里见过小幺这种病,想求证一二。”
胡大娘自然是不信的,看过几本书就自诩为大夫?可笑至极。
胡大娘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不想再跟慕悦音闲扯了,丢下碗筷就要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