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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勒心里这样代替伊莎贝拉说着,他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女王,他发现自己还是小视这位鲍德温家族的女性了,至少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的建议,的确让他觉得充满了诱惑。
更加重要的是,阿迪勒已经感觉到了苏丹日渐明显的老迈,他相信苏丹这个时候显然也会试图得到短暂的停战,也许萨拉丁就要在这个时候选择他的继承人。
毕竟苏丹的年龄已经很大,为了防止意外,也许一切就真都要在这个时候解决。
想到这些阿迪勒暗暗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心底里那那个希冀未免有些荒唐,甚至十分危险,如果那些苏丹的儿子们知道他的想法,那会给他带来的将会是巨大危机。
“陛下,苏丹是否会同意您的建议我无法保证,不过我可以把您这些建议派人呈报给苏丹。”阿迪勒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觉得自己必须谨慎,眼前这个年龄只有他一半大点的女人的聪明厉害他早有耳闻,而且一想到在她背后的是罗马帝国的皇帝,阿迪勒就不禁在心中揣摩,这是否会是伦格的授意。
“殿下,也许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伊莎贝拉看着谨慎小心的阿迪勒觉得稍微有些气馁,尽管知道在这种时候这位埃米尔的小心也的确值得理解,可是一想到正在不停变化的局势,她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再和他继续捉迷藏了“苏丹也许需要些时间来解决他所面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他在阿尔苏夫的失利,这个时候我想苏丹应该是希望看到一个协议达成的,而做为您,在这样的斡旋中可以拥有更多的好处。”
“苏丹已经给予了我别人没有的,我并不贪心。”萨拉丁淡淡的说,他觉得有必要提醒眼前这位女王,因为他不希望让她以为自己会是她可以选择共同预谋的伙伴。
“殿下,你的确得到了萨拉丁的信任,而且还被赋予了最大的权力,”伊莎贝拉微微点头,接着她的声调微微降低,看着阿迪勒的眼睛淡然的问“可是你怎么保证苏丹的继承者也能如同他们的父亲一样信任你呢?”
阿迪勒黝黑的脸上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阴沉,他的眼神微微一动,看着面前的伊莎贝拉,他在沉默一会之后向着她略微躬身。
“请原谅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能亲自送您了。”说着他再次躬身,在后退两步之后转身向着走廊另一边走去。
不过就在他做出没有多远,他听到了身后伊莎贝拉用萨拉森语轻轻说出的一句祈祷:“愿安拉保佑你,埃米尔。”
说完,伊莎贝拉没有理会停住身子回头看过来的阿迪勒,转身沿着走廊走向外面。
她默默的向前走着,一路上始终沉默不语,甚至直到走出清真寺时,都已经紧紧闭着嘴唇。
但是当她坐进马车,独自一人安静下来时,一直沉寂的伊莎贝拉终于发出了一声轻轻叹息:“一切就这样了伦格,是不是能够如你的预言那样成为圣地的仲裁者,就看上帝的安排了。”
送走伊莎贝拉的阿迪勒独自一人站在由几处房子围拢起来的天井前的回廊里,看着飞来啄衔地上散碎麦粒的一群鸽子,他一动不动的出着神。
伊莎贝拉最后的那些话始终在他心头萦绕,尽管一直告诉自己必须小心那个法兰克人的女王,可是他也知道伊莎贝拉恰恰说中他心底里最为担忧的那些东西。
苏丹的信任和亲情让阿迪勒感激不尽,对于把自己当亲兄弟般看待的萨拉丁,他相信在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为苏丹付出生命。
可是对于那些萨拉丁未来的继承人,阿迪勒却并不放心,他还记得纳维德曾经如何对待自己,也知道萨拉丁其他的儿子们对他的嫉恨,在他们的心里,阿迪勒无疑夺走了父亲原本应该给他们的信任和恩典,特别是当选择耶路撒冷守卫将领时,苏丹毫不犹豫的挑选阿迪勒时,他那些儿子脸上愤懑的神情,到了现在依旧让阿迪勒记忆犹新。
谁能成为耶路撒冷守将,谁就有可能会成为苏丹未来的继承人,大概也正是为了不在儿子们当中引起纠纷甚至冲突,萨拉丁才会最终选择了阿迪勒而不是他儿子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苏丹的儿子们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他他们面前的绊脚石,这就让阿迪勒的处境虽然外表看起来颇为风光,可实际上却如履薄冰般的危机重重。
“没有一个人会让我就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不论谁成为苏丹都绝对不会容忍如我这样拥有巨大的权力的埃米尔。”
阿迪勒在心里不住的琢磨着,尽管也曾经想过是否依附某位王子,可是这样的想法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淡下去了,他知道没有人能如同萨拉丁那样对他充满信任,他们只会因为他手里拥有的巨大权力感到危险,而一旦成为苏丹心目中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人,那么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阿迪勒知道伊莎贝拉的确触到了他最为虚弱的地方,这让他在感到懊恼的同时,又在猜测给伊莎贝拉点出自己弱点的,究竟是远在罗马的伦格,还是那个看上去永远淡薄随意的法兰西斯。
“贡布雷,你可真是够朋友呀,”阿迪勒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即便不在这里,可还是要让人总是能想起你来。”
阿迪勒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已经被伊莎贝拉打动了,或者说早在这之前很久,在他自己的内心里就已经埋下了那样的种子,而法兰克女王不过是松动了土壤而已。
为伊莎贝拉向萨拉丁传递她提出的那些条件,或者干脆说是与这位法兰克人女王暗中结成同盟,一起成为决定圣地各个方面势力均衡的砝码,成为一个仲裁者。
这样的想法在阿迪勒心中不住隐现,不过虽然已经这样想,他却又一时间无法下定那样的决心,他知道如果那样,就意味着虽然名义上依旧忠于苏丹,可实际上却已经于背叛无疑的事实,这是阿迪勒怎么也不愿意做的
萨拉丁的信任和兄弟般的情谊,让阿迪勒难以想象自己能够那样做,他相信那样会受到安拉的惩罚,而良心更是不会让他原谅自己。
“也许不会那么糟糕,也许会遇到一个懂事理的人,一个能象他们的父亲那样宽容我的人……”
阿迪勒心里不住的这样告诉自己,但是最终他只能发出一声声的苦笑,他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幻想,甚至可能现在某位未来的苏丹就已经在寻思着一旦即位,该如何彻底铲除自己这个巨大的隐患。
阿迪勒的眼睛慢慢变得犀利起来,他的手轻缓的抚摸着弯刀名贵的象牙握柄,在沉寂了许久之后,阿迪拉终于迈开脚步,在惊飞起来的鸽子的振翅声中,他穿过几个房间来到了自己的起居室里。
“阿布坦,”阿迪勒飞快的在桌子上写好一封密信,然后把密信交给了在角落里候命的一个亲信“我要你把这封信亲自交到驻守在科尼亚边境的麦提尼将军的手里,记住这对你的主人来说很重要。”
“我的埃米尔,万能的安拉作证,我一定会把信交到将军手里。”亲信谨慎的接过密信,在跪下来亲吻了主人的靴尖之后,他立刻拉起头上的长袍向着门外走去。
“穆圣以安拉名义警醒世人,该得的那必是安拉许的,拒绝将是最大的冒犯,那是有罪的,需劝诫的……”
在亲信走后阿迪勒向着大清真寺的方向跪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是不是错了,可是每当想到萨拉丁的信任,他就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忽然从起居室外响起,一个仆人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使者走了进来。
当亲手打开萨拉丁的手谕时,看到手谕中的内容时,阿迪勒脸上先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他的心底里涌起了难以克制的歉疚。
“我的兄弟,为安拉守住圣地,十字军的利剑不会出现在耶路撒冷的城下,就如同我当初曾经对你说过的那样,你必定会在将来成为比你想得更加伟大的人物,而我的命运则是在战场上完成对安拉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