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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突然传来凄厉啸叫。匈奴巡哨骇然心惊,不待做出反应便被三支弩箭洞穿而过,翻身坠于马下。
墨者、锐士、虎翼、劲督与乌氏精锐全身罩在黑色大氅里,如同幽灵一般从四个方向急速狂奔,手中强弓劲弩箭无虚发,将暴露在火光中的匈奴人全部格杀,其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让人瞠目结舌。
匈奴人的外围巡哨措手不及,转眼就被一扫而空,虽然有几个人反应快举起了号角,但无奈偷袭者太多,每人手上都有数支唐弩,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黑衣勇士们像风一般掠过,急速向匈奴人的营帐扑去。在他们后方的黑暗里,一队队骑士策马急行,战马包裹着厚厚一层毛毡的四蹄踩踏在松软的草地上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声音。由于阵形疏散,二千多骑从四面围上,并没有造成地面的颤抖,黑暗依旧悄无声息。
匈奴人的内围巡哨三三两两围坐于火堆之旁,说话声时大时小。偶尔还发出爽朗的欢笑。就在这时,空中厉啸声起,箭矢从黑暗里突然射出,匈奴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
秦人奔跑的速度更快,手中长剑在黑暗里发出夺目光芒。“呜呜……”匈奴人吹响了报警号角,但号声刚刚发出,箭矢便从黑暗里飞来,立时将其射穿。长剑划空而至,斩下一颇硕大人头。
黑暗里的骑士骤然加速,一匹匹战马撒开四蹄,数息之内已是快如闪电,如呼啸的暗黑幽灵一般腾空飞起,直射匈奴人的营帐。
“呜鸣……”营帐内的巡哨警觉起来,鸣号询问,紧接着报警号鼓冲天而起,霎时撕裂了夜空。
匈奴人的营帐顿时沸腾了,和衣而卧的匈奴人一跃而起,拿着武器就冲出了帐篷,冲向了系在帐外的战马。
秦人风驰电挚,像潮水一般冲了进来,手中重兵利器怒声咆哮,对准狼奔豕突的匈奴人肆意砍杀,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杀声震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就被奔腾的战马践踏而逝,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断肢残骸。
左贤王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冲出了帐篷,在卫兵的保护下慌慌张张地上了战马,也不辨方向,拍马就跑。他已经作了防备,已经十分地小心谨慎了,谁知还是被人偷袭了,他可以确信偷袭者就是秦人,而联手秦人发动偷袭的必定是惊然。紫苏被刺,老王不省人事,王庭现在是惊然主事,除了他没人可以帮助秦人。
“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左贤王气得破口大骂。他也不想想,你要灭人家的国,人家为什么就不能杀你?跋扈到如此地步也是世所罕见了。
秦人强悍至极,骑士威猛无敌,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匈奴军虽有三千精锐,可惜长途跋涉而来,又刚刚从梦中惊醒,仓惶间尚来不及列阵便被秦人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而过。匈奴人三五成群,单兵作战,拼死突围。秦人阵薄。只要挡过一击之威便可逃之夭夭,结果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匈奴人逃出了杀戮,但更可怕的嗜血猛兽在黑暗中等着他们。
逃得最快的左贤王和他的卫士们首挡其冲,被月氏人密集的箭阵活活射杀,无一逃脱。其后左日逐王和一队队打马狂奔的匈奴人也被杀死在箭阵之中。
秦人往来奔杀,挡者披靡。匈奴人无处可逃,只有再冲箭阵,结果白白送死。
就在秦人和月氏人联手攻杀匈奴人的时候,王宫里也爆发了激战。紫苏带着军队以勤王之名杀了进去。惊然的卫军拼死阻截。就在双方杀得血肉横飞的时候,胖顿翁侯一手高举着惊然的脑袋,一手拿着月氏王的信符高声宣布赦免令,除首恶惊然外,其余将士一律免死。惊然死了其他人还拼命干什么?“哗啦”一下全部投降了。
半个时辰后,月氏王宣布命令,紫苏为储君,即刻通告月氏各部并西域诸国。
此刻秦人还在奋勇厮杀,而惊然的亲信将军还在指挥士卒们以箭阵射杀匈奴人。
天尚未亮,月氏军队接到大王令,撤军回营。天亮之后,杀戮停止,匈奴人全军覆没,三千多人无一生还,秦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全部斩尽杀绝。
秦人一夜之间杀光了匈奴人,杀死了匈奴人的左贤王和左日逐王,斩首三千余级,有血淋淋的尸体为证,有浑身浴血的秦人士兵为证。月氏人亲眼目睹,西域诸国的商旅们亲眼所见。月氏王庭为之震动,月氏上下更是惶恐不安。大漠上的匈奴强悍,中土的秦人更为凶残,南北两头猛虎在河西杀得血流成河,而无辜的月氏人将遭受池鱼之灾。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月氏人害怕。左部王惊烈伙同西域乌孙国谋反篡国,事泄被杀。右部王紫苏做了储君。
老王紧接着下令,紫苏率五万大军火速北上,讨伐乌孙国。
五部翁侯中的贵霜瓮侯屯兵羌谷水,以防匈奴入侵。
双靡翁侯则率军赶赴潴野泽,一报左贤王遇刺消息,二则将匈奴人赶出潴野泽。
同时下令,请秦国使团即刻离开月氏。
宝鼎早已准备妥当,接到命令后马上南下。大秦使团到了白山一线停了下来。
这时候左贤王被秦人杀死的消息还没有送到居延海和贺兰山,匈奴人的军队还在对月氏保持着南北夹攻的态势,但很快匈奴人就要做出反应了,在连续失去南北两路大军的统率,在月氏内部危机解除后,匈奴人继续攻击月氏的可能已经很小了。当然,他们会发动报复性攻击,否则何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不过七月已经到了,秦人的军队已经出动了,王贲正统率大军杀进河南之地,匈奴人即使想报复月氏。也是力有不逮了。
胖顿翁侯设宴招待,现在他对公子宝鼎的态度非常恭敬,这位少年公子在数月内两次全歼匈奴人,斩杀匈奴左贤王、左日逐王和休旬王,由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举逆转了月氏危机,改变了大漠形势,这份战绩辉煌耀眼,这份胆识令人敬佩,这份谋略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人的威严从何而来?战绩。人的实力又从何而来?还是战绩。宝鼎的战绩太显赫了,他的手下已经视其为神灵。而月氏人则畏其如虎。
翁侯的恭敬发自内心,“公子可择日南下,我将率军护送公子到大河之畔。”
“我说过要南下返回大秦吗?”宝鼎笑道。
翁侯微感错愣,不知道公子宝鼎什么意思。
“匈奴人会不会报复月氏,向河西展开攻击?”宝鼎问道。
翁侯沉吟少许,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如果秦军攻打河南之地的匈奴人,威胁贺兰山,匈奴人既使有心报复,也不得不暂时放弃。”
“那么翁侯是不是认为我秦军肯定能在河南之地取得胜利?”宝鼎又问道,“假如我秦军首战告负,仓惶撤回长城,那对月氏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翁侯霍然醒悟。求人不如求己,把希望寄托在秦人身上显然不可靠,自己应该主动杀出去,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与秦人联手攻击河南,东西夹击贺兰山,如此必能重创匈人,河西大局可定矣。
“公子好计谋。”翁侯激动地赞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何足道哉?”宝鼎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淡然说道,“不知老王会不会同意?”
“此策老王当然会同意。”翁侯笑道,“只要我兵进河南,威胁贺兰山,匈奴人就不得不辙出居延海,因为河南之地对匈奴人来说太重要了,单于庭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河南。”
宝鼎微笑点头。他现在根本无意回威阳,因为他还有一个最重要任务没有完成,他必须确保老秦人东山再起,为此他必须确保北军在河南赢得胜利,而利用眼前河西形势把月氏军队拉进河南战场,当可确保北军取得骄人战绩。
“公子认为匈奴人将在何时攻打秦国以作报复?”翁侯对这个问题很关心,因为这同样关系到月氏的安危。
“这要看月氏王能不能镇制住西域诸国。”宝鼎不动声色地说道,“河南的仗即使打赢了也是暂时的,因为我们不可能占据河南,此仗的目的仅仅是阻止匈奴人挟滔天愤怒报复月氏。所以匈奴人在此仗过后,必定屯重兵于河南之地,以威胁着月氏和中土,随时南下攻打秦国。”
宝鼎说到这里示意身后的卫士拿地图过来。这是一份手绘的大秦西北疆地形图,描述简单,但足以拿来分析西北形势了。
“匈奴人要打中土,有三条路。”宝鼎指着地图对翁侯说道,“从贺兰山南下,过六盘山,经乌氏,由泾水直杀我大秦京都咸阳。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也是威胁最大的一条路,但我大秦有大河天险,有长城为阻,还有六盘山要隘,足以抵御匈奴人的攻击。”
“第二条路就是翻越阴山,由代北的云中、雁门方向南下,直杀太原,从侧翼威胁我大秦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