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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韩奕与蔡小五护送着符氏东诲。
一过了崎山,便踏入洛阳的地界,在二人此刻的眼里,离郑州又近了一步。蔡小五与韩奕并骑前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出征整整一年,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轻松下来,无边的旷野与群山,还有一草一木,都能让他们觉得特别惬意。
“离家三载,我都快将自己当作了郑州人。一听要返回郑州,我是归心似箭!”蔡小五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放在手里比划。
“可咱在郑州待的时间,真要计较起来,还没有在河中城外久长。”韩奕道,“在青州乡里时,你不总是说要出去闯荡见世面,要出人头地,现在东征西讨的奔波不定,你可曾心满意足了?”
“我不知道!”蔡小五摇头道,“以前在家乡时,像我这样无牵无挂之人,不是携一把长剑大弓去成就一番事业,就是自甘堕落,沦为强盗,肆虐一方。幸有你为我兄长,我才不致于沦为强盗,也才会有今日的地位。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人们常说,富贵好还乡,家乡已经没人了,所以便只有知足常乐。”
蔡小五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他本没有多大雄心抱负,他唯一所渴望的不过走出人头地。出人头地的途径有许多种,一种是为朝廷效力,第二种是与朝廷作对,这两种人往往说的却是同一种人。蔡小五追随韩奕,为朝廷效命,早已经成为禁军一位年轻的中级武官,在可以预料的将来,或许还会做到更高的职位,但蔡小五很知足。
容易得到满足的人,心情总是舒畅的。蔡小五不是个安静的人,他想纵马在旷野里狂奔,发散着他多余的精力与豪气,但韩奕阻止了他。
因为身后的一辆马车里坐着的符氏,始终还未从惊变中恢复过来。这一路行来,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该走就走,该停就停,不发一言。
“将军,您有何吩咐?”车外响起了侍女嫣红清脆的声音。
这位年方十三的小丫又,也是李守贞家中少量幸存者之一。符氏毕竟是女人,韩奕匆忙在这嫣红沦为官故之前,将她从监牢中提了出来,充作符氏侍女。
“已经入了新艾地界,今晚就在新安县驿住上一夜,明日便好赶往洛阳。你家夫人舟车劳顿,恐不堪行路之苦,我以为不如稍忍耐一夜,到了洛阳就多住上几日。你们主仆二人日常有何所需,尽管跟我说。韩某在洛阳还有几份薄面。”外面有一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正是韩奕。
“夫人说过,路上行止全凭将军吩咐!”嫣红怯生生地回道。
“那就好,我已经派人骑快马报于符公知道,我预料我们抵达了郑州,充州就会有人来迎。劳烦告诉你家夫人知道,勿须挂忧。”
“将军客气了!”
符氏听到韩奕与嫣红的对答,心中却在想将来的生活,茫然不知所往。嫣红回到车内,脸上有些羞红,不禁说道:
佛将军不仅是个伟男子,英俊斯文,为人又和蔼可亲。”
符氏偶尔朝车窗外一瞥,从被风掀起的帘子处,见与马车并行的韩奕挺直着腰背,如情山之巅的一颗大树,脸上刻画着豪迈、坚毅与几分深沉之情。车下辘驴吱吱地叫着,载着她往新安县城行去,心中摇摇。
韩奕此时的心情,其实变得很坏。他曾在新安城清剿过辽人的残兵,亦曾在新安城迎接南下东进的刘知远,就是去年奔赴河中时,他也从新安城匆匆路过。
一年不见,新安城更加破败了,这座不大的县城仿佛天生就是不断地衰落,哪里还有东近洛阳交通晋陕之地的繁华气象。
韩奕被新安驿的驿承恭敬地迎入驿舍,韩奕不识驿承,这驿承却是认识韩奕。驿承就是不认识韩奕,也要学会认识他身边的五十精悍牙兵和一个百人都。
“韩某路过贵地,随从众多,俱是有功之士,驿承可多供些果蔬肉脯,每人各有一壶酒,若是贵驿能力不及,可派人四处去买,韩某自会交钱补齐。随行有妇人需要照顾,安排一间舒适的大客房,闲杂人等不可靠近。”韩奕大刀金斧地坐在厅堂中,有条不紊地向驿承交待着事情。
“要烧一大锅子热水,我要泡个舒坦!”蔡小五吩咐道。
“是、是!”驿昼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韩奕见这驿承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似乎不肯离开,不悦地说道:“你还有何事?莫非我强人所难。”
“将军言重了。”驿承连忙道,“将军的大名小人早就如雷贯耳。此番将军出征,立下珠勋,我们洛阳人无不交口称赞将军的智勇。
韩奕见这位又黑又瘦的驿承,嘴中满是称赞之语,脸上却是一副甚为可惜的模样。
“新安城,弗某也曾来过数次,这次我出征而还,见这新安城愈加骡掼“商贾鲜有往来,不知何故,韩奕问道。
“若是将军为我西京父母官长,怕会有另外一番气象。”驿承低声说道。
“韩某不过是晚辈后进,哪里懂得治理一州一县,这些年也常常出征在外,哪里真正能将心思放在百姓身上。”韩奕不动声色。
韩奕暗指的是西京留守、兼同平章事王守恩,与王守恩相比,韩奕当然是后辈。若论出身,王守恩之父王建立曾被封为韩王,百个韩奕也比不上。
“不瞒将军,洛阳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如令人们都在私下里说,当年要是将军能留下来,做我们洛阳人的父母,百姓那就有好日子过了。”驿承说道,“郑州与我洛阳比邻而居,依小人之见,气象却是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