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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当那些披露抗洪英雄悲惨境遇的帖子发出之后,究竟引发了多大的反响就不用专门复述了。据说单单是蜂拥而至的记者所带来的各种捐助就有几十万之多。可以说基本上是解决了全村病残的医疗费用。除了几个需要安装假肢的人还要再筹措一笔款项之外,维持现有的生活是没有问题了。与之相对应的,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保险公司算是彻底的沦为了大众唾弃的对象,不为别的,任何一个保户都不希望和这样一个自食其言的公司签约,就算那些已经投保的,恐怕也盘算着在到期之后换一家公司,对此还是网络上的评语说的最透彻:“既然当初就知道这合同是无效的,那为什么还要接下那么一大笔保费呢?有钱拿的时候笑脸相迎需要赔偿的时候却推三阻四,这样的公司让人不放心啊……”这可真是诛心之言,加上它的竞争者们起哄般大规模宣传,使得该公司的业绩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大面积滑坡,以至于该公司的老总亲自登门跑到村子里道歉,声称都是手下的经理们不了解情况,才怠慢了大家。至于赔偿款则一分不少的交给了村委会也就是罗连长的手里,并且邀请了大量的媒体前去采访,以图能挽回部分的声誉。
“他们今年业绩下滑是肯定的,只是这么大的公司,还不至于被这么一件事就打击的抬不起头来。我们也见好就收吧,反正应的钱也到手了,没必要将人家赶尽杀绝”罗连长打着长途向我求情:“人家也不容易,手底下那么多人都要吃饭,真要是往绝路上逼,倒霉的还不是打工仔”
我这边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对方央求他这么说的。全世界都知道我这人心软,只要是受人滴水之恩总归是要以涌泉相报,那位大老板就算是抱着我的大腿求我也未必有效,但罗连长有什么要求就只需要一个电话。
“我说……”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措辞:“这事不是我造成的,你就算让我原谅他,我最多就恢复正常的生意往来。可现在全中国的人都在为你们打抱不平,怎么反倒替他求情呢?”
“唉……这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通过这次的教训,他们也一定长了记性,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时,至少也会规矩一些。这可比将他们挤兑死要好很多。”
我这边开着电话的免提键,围坐在身边的听众们一个个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谁也想不到这个朴实憨厚的民兵连长竟然还有这等处事的睿智。吃一堑长一智这话谁都会说,但那基本上就是对自己说而已,很少有人会具有这种宽容的心态来对待别人,我倒不是夸奖他以德报怨,因为很多“强盗”的逻辑之中并不会因为你的德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这次的事件却不能这样解释,在一个规则中摒弃了道德的行业中,缺乏道德的约束才是很多保险乱象的根源,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会有太多的保户拥有和这些专家级流氓拼司法程序的功力,这就导致了任何一个国家的保险公司都不是圣人。那么如何来遏制他们无赖的行径呢?自然就只剩下了舆论的监督。通过这次网络曝光事件,因为我以及抗洪英模们的遭遇,使得整件事被迅速发酵并获得了异口同声的讨伐,这样一来就对一个企业产生了难以估量的社会压力,从而危及其生存的空间,那么即便是他们的行为完全合法,可这种无耻的行径也会使其走向绝境,有了这样一个反面典型,很多保险公司都会不自觉地规范一下自己的行为,同时如果这个公司撑过了这次的难关,也必然会对人民的口水心有余悸,你就是想让他们旧态复萌他们也要自己掂量掂量。所以说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也许就会造就一个行业道德的“典范”。
我深知保持威慑力的关键就在于舆论的导向,这和我有多少钱有多高的地位或是有多大的威望都没有关系。如果这仅仅是我们的商业纠纷,那么最多也就是经济类媒体关注一下的商业新闻,也不会有人能掀起这么大的声讨浪潮。关键是罗连长他们这一村的青壮,为了保卫别人的家园流血流汗,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这对普通民众来说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洪水流域的受灾群众来讲,自己的恩人竟然被某个奸商害成了这样他们可就不管合不合法了,一定会将矛头直指“违约”的保险公司,纵使你有千般理由他们也认定了你就是“禽兽”而且绝对不许翻案
“你说的我明白了,只是今年我们已经和别的保险公司签署了部分的合同,他们要想得到原先那么多的生意恐怕是不行了。不过我也答应你不再追究他们的任何责任。”说到这里我抬抬头看了一眼叶娣:“过几天我让叶娣先回村一趟,您把受伤的乡亲们清点一下让她带你们到省城复查。我忙完了这一阵再去看你们。”
“不不不,别让她回来,我们都已经治的差不多了。前两天咱们守的那个城市的市场亲自来了一趟,答应解决假肢和年轻人的工作问题,我们这真的没有什么可挂念的还是让那孩子安心在北京工作,她还有个弟弟要照顾。我们这边现在也缓过劲来了,先把她欠的钱还上是正事,你可别怪她不懂事,这钱是她替我们全村老小借的”
叶娣虽然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一定有几滴热泪正在眼眶中打转,王秀悄悄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出了办公室,我这才叹息着回话:“她借钱虽然没经过我,但是我也不可能要她还钱,再说我还要怪你太见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诉我,还真不拿我这个编外的民兵当回事啊?”
“唉……”电话那头又是一声长叹:“不满意说,自从你倒下之后我真是后怕呀,你要是在我手底下有个闪失,别说是面对你的那些员工,就是大堤上几千号同吃同住的弟兄们我都没法交代啊我们欠你的情实在是太多了,你让我哪有脸再去求你帮忙?”
几句朴实的话,听得徒弟在一旁连连摇头,也不知她是在否定还是在感叹。我心中很清楚,在那条长堤之上,任何一个自私利己的人都不可能坚守到最后一刻,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来保卫身后的百姓,同样的那些百姓也以百倍的热情去回报这些英雄。就像这次一样,当听说他们身处困境之时,捐助最踊跃的就是灾区的人们,假如那个城市的官方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恐怕第一不答应的就是市民。在我中华大地已有多少年见不到这种亲密的阶级感情?这让我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灾难带来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事。
无论罗连长怎样反对,叶娣还是登上了返乡的列车,叶续也不听劝阻的继续着自己的创业之路,只是他和我约定好了,无论今后有没有成就,也得给我回故乡造福桑梓。而我则慢慢的等待着这件事逐渐冷却,同时已经在计划外安排建设一个无公害种植基地,用来安置一些身有残疾又不愿意去城里打工的人,种出来的农产品只要是合格的,就都由我按照市价收购,算是为那里开辟一个赚钱的副业。
我越是想淡化事态,事情就越是火热,还是那座城市,听说我要建个无公害种植基地,他们马上就跑到村里宣称只要是恩人们种的东西他们全要不仅如此还要追加投资,不管生产出什么东西他们一律照单全收。总之那股子知恩图报的劲头简直是堪比忠义的关二爷。紧接着大量的记者再次聚集在小小的村庄之中,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以前忽略了的关键性问题,那就是我这个名声在外的富翁究竟和这些农民有着怎样的瓜葛?以至于我竟然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甚至最近还传出村长大人和我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通话。他们一个个走街串巷深挖背景材料生怕抢不着独家的新闻,结果用不着多费劲,就查出了我当年那天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媒体的做法我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被利益驱使着要发掘惊爆眼球的秘闻,上次他们没想到我和这支民兵有着丰富的故事,这回总算是开窍了。只是那个市长就有点意思了,他这样上蹿下跳以至于不计成本的展现自己的爱心,究竟是所为何事?”在我的记忆中,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市长没什么好印象,而且这次他的表演也让人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这有什么新鲜的?”徒弟奇怪的看着我:“你仔细想想,两年前他就是市长了,这些年也没听说他那里有什么出彩的政绩,说不定还因为监管不严导致河堤质量不足,现在可能还是个戴罪立功的身份。若是不搭上这班快车给自己在全国人民面前混个脸熟,那他的政治生涯可就危险了。至于说那些空头支票,反正过几年自己一调任,接替的是不是认账就不归他管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