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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沈玉楼也蹲下身子来,伸手探入湖泊内,果然是热的,当汩汩冒着泡的泉水流过他手背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阵暖流透过表皮钻入了身子里。
他将手拿出来,又抬眸四周望了望,见四处灌木幽幽碧绿,这里的温度似乎也比山下高一些,不由低声叹道:“怪道沿途走来,四周树木都葱翠生机,原来是这里有一汪温热泉水。”
这鸡头山一直以来都被传言说山上有猛兽出没,因此,四周村民几次三番想上山狩猎,最后畏惧着山上的猛兽也都打消了念头。如今朱福误打误撞地闯将进来了,奇珍异兽没有瞧见,倒是寻得一汪温泉来。
朱福开心地拍打着泉水,用温热的泉水洗手洗脸,而后四周望了望,见一点人烟气味也没有,便道:“这鸡头山怕是好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这汪泉水也是咱们第一个发现,这下可发达喽。”她眼睛亮了亮,忽而抿唇笑了起来,“等将来我手上有足够的银子了,一定在这里建个度假山庄,然后全国各地的人都可以来我的度假村游玩泡温泉看美景。我嘛,要将这半座山头买下来,然后在这里盖小洋楼,建造五星级酒店,要选拔一水漂亮的帅小伙跟长腿大美女当服务员......然后我就等着收钱好喽。”说完话,她便笑着用手捧起一汪汪热乎乎的泉水来,往蹲在一边的沈玉楼身上泼去。
沈玉楼笑了笑,也趁机捧水抹了把脸,然后起身将朱福拉了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找下山的路吧,你得留着这条小命,否则一切休谈。”一边说,一边已经吹口哨让烈焰到身边来,然后将朱福又抱到马背上坐着去,他抬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福道,“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该是没有错的。”
朱福一把抓住缰绳,对沈玉楼道:“玉楼哥哥,今天这里发现温泉的事情,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
沈玉楼牵着烈焰又上了山坡,闻言回头望了坐在马上的朱福一眼,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这深山一时也不会有人进来的,再说了,也只有你当这温泉之水是宝贝,旁人可不一定。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朱福趁着烈焰屈膝上坡额空挡,够着身子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然后沿途一路都用石头深深做了记号。心里也暗暗记了路,比如哪里有个高高凸起的山坡,转了几个弯儿,转弯之后又分别往哪个方向走,她都一一强记在心里,待得两人牵着马儿走下鸡头山后,她拿了朱贵的纸笔,将强记在心里的路线反着记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见人都回来了,又赶紧遣人去山上通知找人的人,要他们都回来。
沈玉楼见大家都在为自己跟朱福担心,心里愧疚,便一一跟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况,又道这烈焰之所以会如此反常,那是因为之前被人拍了药粉所致。
卫三娘见人没事儿,一把将朱福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说:“你可吓死娘了,快让娘看看,你可伤着哪里没有?”一边说,一边捏着朱福细胳膊细腿,见她依旧四肢健全,而且还生龙活虎的,也就放心了。
朱福说:“这次多亏了沈大哥救我,娘,等回家后,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到时候咱们把沈大娘跟玉珠也请来,一大家子吃一顿团圆饭,也算是我报答沈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好,好,必须要请。”卫三娘抹了把眼泪,又望着翩翩然立在一边的沈玉楼,心下真是越发欢喜起来,“玉楼,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的话,我的阿福这条小命怕是就没了......”说完又一把将朱福搂进怀里抱着,似乎怎么疼都不够似的。
前不久阿福才刚刚生了场病,开始大夫说阿福没得救了的时候,她真是想跟着去的心都有。后来女儿不但醒了,而且似乎身子比以前还好了些,性子也活泼很多,她原本开心着呢,孰料,昨天又是差点失去女儿。
几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哪个孩子怎样了,她都跟被人剜肉一样疼。
朱喜道:“娘,好歹妹妹没事了,说明她吉人天相,往后一辈子肯定有福着呢。咱们是有惊无险,也算是一大喜事了。眼瞧着这天又要晚了,还是先回城去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赵铁花一脸愧疚,也走到卫三娘跟朱福跟前来,致歉道:“要说这事儿也怪我,若不是我让阿福骑马的话,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婶子,阿福,你们要是恨我的话就多骂我几句吧,骂我几句我心里也舒坦一些。”
一直呆呆站在一边的朱禄听了,赶紧上前走了一步,挥手道:“这事情跟赵姑娘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那马儿被人下了药会发疯,要是赵姑娘知道的话,不但不会让二妹妹骑马,肯定还会立即抓住那下药之人的。”
“哦,对了!”赵铁花似是想到什么,大喊一声,然后对朱福道,“真正害你遇害的人是咱们村子里的张屠户,他是因为嫉妒你会捕野猪这才动了害人的心思的,真是可恶!他如今被我爹关起来了,只等着找到你们后就去送官呢。”
“铁花!”赵仁忽然背着手走了进来,见昨儿遇害的人今儿好端端呆在这里,便松了口气,然后训斥女儿道,“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还报什么官?你嫌你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哪里闹出那么多的事!这事情要是真闹大县令那人那里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会多多少麻烦事!尽瞎出馊主意!”
赵铁花不服气,冲着她爹道:“你是一村之长,秉公办事是你的职责!咱们村里如今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难道爹爹不该给其应有的惩罚吗?今天他为着几头野猪的事情能够害阿福,往后若是村里其他村民不如意了,他是不是也得下黑手害人?有这样一个黑心肠的人在,村里人就永无宁日。”
朱二家茅草屋外面还站着一些前来瞧热闹的村民,乍一听见赵铁花这般说,个个都提心吊胆起来,都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张屠户。
“哎呦,可糟了,上次我去他家买肉的时候,一时贪便宜,就少给了三文钱,还顺便多拐走一个猪骨头。当时那张屠户就冷脸,我们还大吵过一架呢,哎呀,你们说他下一个害的会不会是我呢?”
“那我也惨了,春天的时候田里放水插秧,我家抢了他家的水,怕是他也怀恨在心呢。”
“上次我家小虎子在他们门口走路,忽然被泼了一身一脸的水,我还骂了他咧,这下可惨了。”
一时之间,村民们七嘴八舌纷纷吵了起来,吵得赵仁脑袋都疼了。
赵仁气死了,狠狠瞪了女儿铁花一眼,吼道:“你个死丫头,以后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你瞧你回来的这几日将家里闹成什么样了!”赵仁狠狠甩了袖子,然后又凶了女儿几句,就大阔步走出朱二家的泥巴栅栏。
他刚一出去,村民们就追着他问东问西,赵仁实在无奈,撒腿就跑起来。
赵铁花抬着下巴说:“不回就不回,你当我喜欢回来啊?我这就进城去,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毕竟是自己爹爹,一个做爹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女儿往后都不要再回家,当女儿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卫三娘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铁花姑娘来,又望了儿子一眼,见一向老实巴交的儿子时不时就将眼睛往她那里瞟,便笑着说:“铁花姑娘这次进城,怕是一时也没得地方住,刚好我们家新赁了院子,老人家又喜欢你,你便住下来吧。”
赵铁花倒是不客气,立即就谢了卫三娘。
一行人进了城后,天又渐渐黯淡下来,傍晚时分,天空又渐渐飘起雪来。
朱福下了马车就抓着朱贵要走,卫三娘喊住她道:“天这么晚了,又下雪了,你这带着贵哥儿要去哪里?”
“娘您先别问了,我要去一趟敬宾楼,有些事情呆会儿回来再说。”一边回答着,一边已经是抓着朱贵往敬宾楼的方向跑了起来,就怕错过了时间那萧老板就不给贵哥儿机会了。
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此时的敬宾楼满满一屋子人。
有人见到朱福,赶紧打招呼道:“朱姑娘,你可回来了,我终于又有口福喽。”他狠狠吞了口口水,将桌上的饭菜推到一边去,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道,“快,朱姑娘,给我弄一碗油泼面吃吧。”
他想着那个味儿,又麻又辣的热乎劲儿,面身也十分好劲道,只才一日没吃,真是想着都流口水。
朱福此时没有功夫去厨房做油泼面,便笑着道:“呆会儿再给您做,我现在找老板有些事情。”她目光落在柜台处,见萧敬宾没在那里,但是也没有见其他陌生人,不由也松了口气。
“朱姑娘你找东家啊,东家此番在后厨房呢,说是要亲眼看着魏大厨烧菜。”阿东见着了朱福,擦了桌子后又吩咐其他几个小伙计干活麻利一些,他则颠颠跑到朱福跟前来,“其实魏大厨厨艺也很高,你瞧瞧,朱姑娘你一天没在了,咱们酒楼生意也没有少多少。”说完还赶忙加了一句,“不过,很多人都是冲着朱姑娘来的,刚刚还有不少人问我呢,说是朱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做菜。”
朱福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虽然想让自己做的菜得到大家认可,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别人做的菜得不到客人喜欢。还是那句话,她又不想一辈子都当厨子,没有必要将所有人都当做敌人来看。
耸了耸肩,朱福无所谓道:“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总之如今咱们酒楼是生意红火起来了,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仔细看了看阿东,见阿东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问道,“银子给你了吗?”
阿东抹了把额头上了汗珠子说:“给了,那个柳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守时得很,昨天中午就给了。”
“可是这个数?”朱福抬起一只手来,在阿东眼前挥了挥手。
阿东点头:“是这个数,一文钱不少。只是,一时间这么多钱放在身上,我睡觉也不踏实,就只留了我娘买药的银子,以及我们娘俩在城里租房子的银子,其它的先存在钱庄了,这样的话,一年也能得几个息。”
朱福点头道:“这样也好,存了银子在钱庄吃点利息,还算稳妥。而瞧你如今这份工似乎做得还不错,一个月赚的银子也够你们花销的了。东家新聘了人,你也算是老人了,给你涨薪水了吗?”
阿东道:“东家说了,再等一两个月瞧瞧,如果熬到明年开春咱们敬宾楼还这般红火,到时候会涨工钱。”他抓了抓头说,“不过,我还是想学门手艺,也不能一辈子只端盘子擦桌子当跑堂的。”他悄悄抬眸望朱福一眼,开口正打算说要跟着学厨艺的,却被端着菜走出来的沈玉珠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