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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社只是拿钱办事,并不了解洛醺的身份,包括她是谁住在哪里,更因为她登载的只是一首歌,又不是什么过激的言论,根本没留意她这个人,所以对孔至尊的询问只能无可奉告。
但孔至尊至少知道登这首歌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且美貌,这与洛醺完全相符,所以雇佣了私家侦探来寻找洛醺。
他与洛醺一别经年,并非从此就当生命里从未出现这个人,也在打听,也在期冀重逢,先后得知洛醺嫁给沈稼轩、生了女儿、沈家破败,洛醺迁徙至半拉山之后他就什么都不了解了。
他找洛醺的目的是为了当年的一个错误,爱让他癫狂,一脚踹去致使洛醺小产失去第一个孩子,每每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就会为自己曾经杀害洛醺的孩子良心遭受谴责,这感觉时间越久越强烈,他知道无法弥补,这不是欠钱还债,但他就是想见见洛醺,只想告诉她,自己错了。
私家侦探真不是盖的,竟然凭着报社见过洛醺的人口述画像,然后拿着洛醺的肖像四处打听,大海捞针捞了洛醺几天,终于打听到洛醺开设的诊所。
为了确定诊所的女东主就是孔至尊要找的人,私家侦探装着寻医问药来到诊所,往洛醺面前一坐,也不说哪里不舒服,开门见山问洛醺:“太太喜欢唱歌?”
他是想攻其不备让洛醺毫无准备下说出实话。
洛醺心头一颤,是想起自己报纸寻人的事,看对方眼神机敏,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兀然问出这样的一句,她警觉起来,怕是父亲的敌对或是沈稼轩的敌对,摇头:“从来不唱。”
那私家侦探不是很信,猜测报纸上的假如不是歌词或许是诗词,于是再问:“太太喜欢写诗?”
洛醺越来越清晰这人是冲着报纸上自己登载的那首歌来的,看对方贼眉鼠眼一副习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架势,料定不是沈稼轩派来的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居然还是被人发现端倪,于是道:“我也不会写诗。”
不唱歌不写诗,孔至尊给的那份报纸上分明是歌词或者是诗,并且那段话又不是像“春眠不觉晓”或是“举头望明月”众人皆知的东西,那一段话既然不是家喻户晓,就是现在的人为了某种目的所写,典型的暗号,也就是说,写那段话的人非比寻常,也不会轻易显露身份。
所以,私家侦探还是不信,刚想继续追问,洛醺就没了耐性,道:“先生你身体无恙,假如有疑神疑鬼的病,对不起,小女子乃庸医,治疗不了你的病,请你离开。”
那私家侦探讨了个没趣,唯有出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孔至尊,让雇主过来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他要找的。
私家侦探走了之后,皓暄对洛醺道:“醺娘,我跟踪这家伙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
反侦察?洛醺表示赞同,叮嘱皓暄:“你小心,假如是我爹或是你爹的敌对,我们需要赶紧离开此地。”
皓暄点头,尾随私家侦探而去,人家走他走,人家跑他跑,人家坐车他也坐车,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宅院,那人按响门铃进去后,皓暄也不能再跟,抬眼看看这户人家大门旁边的墙上题写两个斗大的字:孔府。
他一时搞不清这孔府是什么来路,寻摸到一个路过之人问孔府的主人是谁,路人刚好认识,道:“孔至尊,上海新贵,生意很大。”
皓暄在洛醺去奉天读书时他也去过奉天,认识孔至尊为何许人也,所以赶紧回来告诉洛醺。
洛醺先是愕然,接着就释然了,怪不得有人对那首歌这么熟悉,想起自己当年唱这首歌的场地就是孔至尊在奉天开设的“蝶恋花”。
但孔至尊何时来了上海?他不是用所有身家买了个奉天市长吗?这些事情洛醺不得而知,有些烦躁有些开心,烦躁的是孔至尊会给她带来新一轮的麻烦,开心的是对方是孔至尊而非父亲或沈稼轩的敌对,自己和孔至尊假如有仇恨,那也是他欠自己的,所以没有太害怕。
不害怕不代表不防备,假如孔至尊找到自己该怎么办?
去和干爹白老爷子商量,也道出当年的那桩感情风波。
老爷子正在研究一个方子,听洛醺讲完凝眉思索:“闺女,咱好不容易在上海有了这么个安生之地,假如再搬家,找个住处容易,开个买卖就难了,没买卖干,咱们何以为生?”
洛醺担心的不也正是这个,思忖稍许,道:“还是别搬家了,孔至尊这个人油滑的很,一切只以利益为重,他从来不参合政事,我不知他因何找我,或许就是那首歌被他看见,找我是心血来潮之事,即便他想纠缠我一如当初,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不怕。”
老爷子另有想法:“他能看见并找到这里,女婿就能看见和找到这里,我赶脚也就最近几日,一旦女婿和我们团聚,到那时咱们再听女婿的意见,他要我们如何就如何。”
洛醺非常赞同,只要沈稼轩出现,就有了主心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想要自己怎样就怎样。
想着马上要和沈稼轩团聚,突然就高兴了,拉过正把糕点揉碎然后吐了几口唾沫和面玩的女儿,使劲亲了下:“宝贝,爹爹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