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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从午睡中惊醒,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熟悉的富丽典雅的窗帘和家具。
这熟悉的每天都会看到的一幕突然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想起自己第一天进来时,也是同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窗棂,连窗外的春日的景色都和那天如出一辙。
几年了?他突然想。
但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刻都没有。
从住进来第一天他就告诉自己,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让时间穿过这个房间,穿过他的生命,他就可以这样一直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说,就这么过下去。
麻木着,就不会痛苦。
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的这一刻,他突然就问自己,他在这里几年了?他甚至顺着回忆,想起刚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春日,想起婶母和妹妹离开时悲恸难过的表情,想起那些惶惶不安的日子。
最后,他忆起狱中自杀的噩耗,家人惊恐慌乱的眸光,以及……华歌尔的舞台。
那些曾经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痛苦和欢乐,涌出早已结疤的伤口,呼啸着穿过胸膛和脑海。他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所有,降于在他身上的命运,他曾经痴迷的舞台,以及绝望后丢弃的自我。
颜玉看着窗帘上悬挂的穗子,麻木的心在这一天突然被唤醒,他看着房间、冰冷的地砖和家具,从未入眼的这一切突然收纳入眼底。
瞳孔收缩,猛地抱住脑袋,嘶吼一声,抬手砸碎了装饰的白色花瓶,地砖与瓶身相撞时碎裂尖锐的声音暮然撞入耳膜。
麻木沉睡的心就这样瞬间苏醒,颜玉砸碎了视野范围内所有能砸碎的东西,花瓶、玻璃杯、大理石台面、窗户……
门外突然被惊动,房门大敞,似乎有人说了什么,接着又有佣人的声音传来:“少爷……”
“滚!你们都给我滚!”颜玉双目赤红,太阳穴紧绷,看也不看门口,只用嘶吼的嗓音大喊,然而那口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为人所痴迷的金嗓却带着多年不曾开口的沙哑。
门口的女佣惊呆愣住,不知有多少人在门口踌躇,有人低声命令。
“快去叫先生,就说颜少爷开口说话了!”
“喊医生,去喊医生。”
……
大约是第一次在宅子里见到颜玉有如此大的反应,佣人保镖不敢进屋更不敢乱说话,悄悄合上房门。
大门紧闭后,颜玉滑坐到床尾一脚靠坐着,闭了闭双眼,再睁开,已冷静了不少。
他背后都是汗,常年的室内生活让他的皮肤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腕骨分明,瘦得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砸烂房间的那几下就让他气喘嘘嘘,手臂直颤。
颜玉曲腿坐在地上,阳光就落在身前,他隐没在虚影中,抬起一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臂,又看了看没有半丝血色的手心。
他本应该是沉默而麻木的,偏执得几年不肯开口说半个字,发一个音,可此刻的他突然就想,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
这种自暴自弃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要持续一生。
脑海中的回忆和眼前的现实好像被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水分割开,他站在黑色的河水里,被水浪冲击撕裂。
不能再这样下去,颜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样。记忆重新封存,连带着过去那个自己,颜玉微微张嘴,嗓音里发出一个颤抖的音调,嘴角勾了勾,他没有笑,也没有哭,仰起脖子看向天花板。
“醒醒吧。”他用沙哑的、不连续的嗓音对自己道:“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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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重新被推开,一堆人站在门口,却不敢随意涌入。
他们看到床脚曲腿而坐的背影,缓缓试探着道:“颜少?”
本以为床尾的青年会像过去一样毫无反应,然而这一次,他却只是顿了三秒,侧头回眸,光影透过纱帘落在他的脸上,形成斑驳的灰色影子,那绝美的一幕令门口众人窒息。
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干干的嗓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其他人出去。”
这命令不容置喙,不容否决,门口的管家抬手沉吟一番,对医生一抬手,请他进门,其他人退到门外。
医生独自拎着医护包进门,蹲在地上给颜玉检查,颜玉不抗拒,也不十分配合,检查做得有些艰难,却也比之前的无数次顺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