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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什么都好说。
乌尤第二次从佟家回来是两天后,带回了不少银票。佛尔果春笑了:“这样好,你再翻翻盒子够不够。”
佟家是分批还给她的,拆兑银子需要时间。而她也要还康熙的欠条。
再加上伯爵府给过的钱,以及过去的余银,还剩下一千两。
快还清了。
这么富余的地方,还是走吧。
黄爷的出现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和想法。
心也跟着乱了。
乌尤也觉得捉摸不透。
是恩人,得还他的恩,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佛尔果春随后想起了舜安颜。两日前,这孩子来看她时说黄爷已收了他当徒弟。拜师的过程糊里糊涂的,却令人印象深刻。她莫名的觉得这是康熙在有意找一个名分,好让她安心的留在这里。
但是从舜安颜说的那些来看,又不像。
康熙是真的看重他。
不管怎么说,舜安颜也在这儿住了两日,该有决断了。
岳兴阿不发烧了。他的伤也大致好了。
到底也是要住在安心的地方,才能长久。
乌尤说德昌在天桥后面找到了干净宽敞的院子,一切齐全,就等着搬。
佛尔果春问她:“吉雅他们有没有过来。”吉雅嬷嬷,还有后来新选的下人里也有伊哈娜的人,把他们带出来,放心。
乌尤笑:“都安排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那么也就是说,给康熙的五千两,还差一千两。
但这一千两却不是最重要的。
这样走掉真的好吗,还有,走得了吗。
乌尤看看她的脸色:“我们可以先去问候裕亲王,看看他的意思。”
这些天来,佛尔果春也试着向福全或者保绶打探消息,不过福全不怎么过来,保绶又是一个小孩子,说也说不清楚。
总是躲闪,就难免引人怀疑了。
佛尔果春思量了一阵,决定亲自去问康熙。
下午,康熙都会来指点舜安颜功夫。
时辰快到了。
佛尔果春去了花园。
这时候有些细针般的落雨,点点刮在人的脸上,不过不太冷。
康熙来得早,正站在观景桥上看鱼,风有点大,吹着他的辫梢一坠一晃的。
他的红色辫穗松松的,快掉下去了。佛尔果春赶上前几步,俯低了身子一手捞住。
她很小心的怕揪疼了他,眼皮轻颤的向上看。
康熙转过来,轻抬下颌,微微一笑。
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佛尔果春有些害羞的放开他。穗子落在了她的手上,不过已经散开了。而且这只红穗子颜色暗暗的,红中带白,一看就知道有年头了。
康熙向下看。
它是苏麻喇姑在他十六岁除去鳌拜大胜那日送的,很有纪念意义。
他望着它眯起了眼睛,笑容变得更温暖了。
佛尔果春回忆着,还好记得刚才的样子,朝他说:“黄爷,我给您弄好吧。”看得出来,他很在乎这穗子,她应该帮点小忙。
康熙和她走到听雨亭坐在石凳上。一甩辫子绕过了脖子,佛尔果春半蹲在他面前,一手勾住了梢尾,另一只手再把手中的红穗一点点顺着的缠起来。
她很认真的说:“可能勒得有点紧,您要是觉得疼就告诉我。”
她试了一下,实在不行。
这红绳太旧了,用力拉要断的。
她放下了,站起来:“我去找找。”针线篮里似乎有相近的颜色,也可以当成是补偿。
康熙看着她小碎步的跑出去了。
跟少女相比,此时看到的风韵倒别有一番滋味。
她眼中有一种激励人心的温暖。安静的很舒服。
回想当年,康熙不知不觉的便记起了曾和元后在落雨中奔跑的样子,那时候的她是活泼的,芬芳的。像春天盛开的桃花,如果她还活着,到佛尔果春这个年纪,会不会也是这样?
他抿了抿唇角,闭上双眼品尝着等待的心情,有点悸动。
过了一会儿,佛尔果春搂着小盒子回来了。
雨势还是那个样子,不过康熙看她头上沾了雨丝,笑道:“怎么不打伞?”
“没事。”佛尔果春不以为意的摇了一下头:“我们快些吧。”再过一会儿,舜安颜就要过来习武了。
她重新蹲下来,用盒子中拿出已挑选好的红绳,放在自己的膝上捻。
康熙看她的动作,点了点头:“夫人倒是常做这些。”
佛尔果春没说话,抹好了络子,牵住梢尾。
即使元后面对他的时候也不曾这般舒适淡然。康熙知道那是规矩拘束的,这是无法避免的遗憾,因此,反而对眼前一切感到由衷的欣慰。
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她或许尊敬他,或许有些怕他。但还不至于诚惶诚恐的奉行尊卑。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距离高不可攀,他希望的是尽可能的保留寻常人之间的温情。
就像现在这样。
康熙微闭着眼睛,避免给她压力,也借此良机体味此刻的心情。
寻常的,才是最值得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