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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二夫人叶王氏看到大嫂似乎怔愣住,不自觉地想要探头,看看有什么八卦的来源,过后好议论。
叶钟氏却是第一时间就盒上盖子,若无其事的将那装绿玉镯子的盒子递给绣缎,其间连看向绣缎的目光都没有一丝异样,不过绣缎在躬身接地这盒子时,手却是无意识地打颤,心下一片慌乱。
这举动一出自然引人注目,甚至有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这襄阳侯夫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夫人?”叶明恂不悦地低声问了一句,她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不给新媳妇见面礼说不过去。
林珑也是略略抬头看向叶钟氏,直觉告诉她事情有变,但这场合不能问出来,待看到叶钟氏又坐正时,她的眼角瞟向丈夫,叶旭尧示意稍安勿躁。
叶钟氏脸上又扬起了笑容,“儿媳妇,之前那礼太轻了,我这会儿又不满意,还是把这个给你吧。”说完,摘下头上用硕大珍珠做主珠的华丽珠钗。
林珑微愕,不过看到叶钟氏示意,她又把上半身倾向她,任由她把那华丽珠钗戴到自己头上。
叶家几个媳妇都微睁大眼睛,叶钟氏给林珑的珠钗来自太后赏赐,是海外岛国进贡的珍珠所镶嵌而成的。当时太后一共镶了五支珠钗,叶钟氏戴到林珑头上的是其一。
“谢婆母赏赐。”林珑不了解背景,不过依叶钟氏对自己的好感,应不会像老太太那般在这场合表达不满。
叶钟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往后与尧哥儿要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儿媳会的。”
林珑朝她微微一笑,与老太太教训式的话语不同,叶钟氏的话载满温情。
叶旭尧的脸上也出现淡淡的笑容,扶起妻子给接下来的二叔夫妻等人一一敬茶。
几位婶母也都送了见面礼,场面上很是过得去,盘子里更是红包与珠钗镯子一应俱全,总的来说,这一圈兜下来,林珑很是收获颇丰。
等她从六夫人叶田氏面前起身,得了她一尊极珍贵的白玉送子观音,林珑暗想,这么多人当中,这叶田氏这举动怕是极讨叶钟氏欢心的。
“我们几位叔公在此,新娘子是不是也要上来敬一杯茶?”叶老侯爷的二弟看着自家大哥道。
叶老侯爷握紧椅首,冷笑一声,“要喝我家孙媳妇的茶,二弟可备有礼?”
这个二弟几十年来都不妥他这大哥袭爵,每每说话都是带刺的,若不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何必一再容忍他?这也是他同样偏爱三儿子,却仍执意要长房袭爵,这爵位不能乱,一旦乱了叶家也就从此在权贵的名单中除名了。
林珑再瞅了瞅那位二叔公的面色,果然没再看到这人再叫嚣着要她敬茶,反而起身看向叶旭尧,“尧哥儿,现在茶也敬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么多位叔公一个交代?”他如枯藤的老手指向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后辈。
叶旭尧面上的神色与平日一般,不过站在他身边的林珑却感觉到他那一丝不屑的讥诮,轻拍了一下掌,“二叔公这么急做甚?”
这掌声不过稍停,匪鉴就把那同样鼻青脸肿,不,是被打得更惨的叶旭凯提了过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掼到地上,跌得这叶旭凯嗷嗷直叫。
“这是怎么一回事?”襄阳侯叶明恂猛然站起,自己的庶次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脸上的神色气急败坏,更让他气愤的是,他身为一家之主为何不知道这件事?
叶钟氏暗中扯了扯叶明恂的衣袖,低声道:“侯爷,您要让所有人都看大房的笑话吗?还是说您想要传出嫡庶不分的名声出去?”
这些个话一进耳里,叶明恂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隐下所有的怒气,再度坐回原位,“这事你们要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叶钟氏死命地按住自己的手,告诫自己忍住气,不要与这混账计较。
“爹放心,儿子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叶旭尧冷声道,有这样的父亲简直是丢脸。
叶老侯爷也不悦地看向大儿子,“明恂,你给我稍安勿躁。”
叶明恂这才诚惶诚恐地给父亲打了个揖。
老太太叶秦氏一声不吭,冷眼看这场面。
叶旭尧蹲下身来,靠近用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的叶旭凯,在他耳边道,“你知道的,如果不说实话,你姨娘可就保不住了,她今后是不是一双玉臂,不,是老臂千人枕就要看你了。”随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叶旭凯的肩膀,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凯弟,有话就直说吧,你昨儿是怎么说来着?”
叶旭凯全身打了个颤,他原本在床上躺着养伤,还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己终于给大房难堪,不知那破落户的女儿还敬不敬得成茶?哪知匪鉴会带人进来就把自己拖下床,半点没当他是主子,这可恶的刁奴。
在他又咒又骂之下,他被拉出门帘处,看到脸肿成老高的生母也被人粗鲁地拽拉出门,当时各房姨娘都出来观望。
除了一向吃斋念佛的凌姨娘念了声“阿弥佗佛”之外,其余人都在看热闹,他恨不得当时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候他不敢再用不敬的眼神看叶旭尧,对自家姨娘他还不至于猪狗不如地不顾她的死活,如果她真的被卖进妓寨,那么也会成为他的污辱,思及此,他一改昨儿说过的话,“这都是我不好,不该怂恿堂兄弟们去闹洞房……”
听到他这话,林珑思及他昨儿的举洞,真恨不得上前去狠踢一脚出口气,若不是自己机警,搞不好被他调戏去了,接下来就算不悬梁自尽也会被夫家休弃。
二叔公的神色一变,昨儿这兔崽子不是这么说的,这临时怎么改了口?“你昨儿……”顿觉失言,他忙住口不再说下去。
叶旭尧却是抓住话尾,冷声追问,“他昨儿说什么了?”
二叔公脸色尴尬,接不下话来,其他几位叔公也不好接话,同样脸色悻悻的。
叶旭凯狠甩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出的锼主意,提议冒……冒充大哥揭新娘的红盖头……”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闹洞房是自古就有的习俗,但却没人敢闹成这样,这叶旭凯被打成这样不冤枉啊。
林珑的俏脸紧绷,真想弄死叶旭凯这个祸害。
叶旭尧安抚地看她一眼,他是不会让叶旭凯这等人损害她的闺誉,立即施压看向这一向爱偷鸡摸狗的二弟。
叶旭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结果大嫂机灵,我……没能得手,却被抓个正着,这才……变成这个样子。”
“你这个孽子。”叶明惕大声斥责庶次子,长嫂为母,岂是他能调戏的?
叶旭凯缩了缩肩,不敢与父亲对视,他之所以敢与大房母子做对,有几分还是仗着叶明恂撑腰,所以他极怕这老子会不再管他,不然他绝对会被大房母子整死。
叶旭尧看向二叔公等人,“现在真相大白了吧?若不是我抓个正着给个教训他们,只怕他日他们还要闯下更大的祸事,二叔公,我这可是代你教孙子啊,当然,我这当堂孙的也不好要你老人家的道谢。”顿了顿,“希望你老人家能明辩事非,不要再做这纠缠状让人不齿。”
二叔公的脸色越发挂不住,回头抬脚狠狠地朝低头的孙子狠踢过去,“丢人。”把他的老脸也丢尽了。
其他几个叔公也回头怒目看向自家孙子,早知道他们是这样闹洞房的,他们就不会带这帮兔崽子来讨回公道,现在很明显是他们做错了。
性子温和一点的三叔公上前朝叶旭尧道:“尧哥儿,这事是叔公错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你这打打得好啊,是得让他们长长记性往后才能改好。”
“没错,尧哥儿,叔公惭愧啊。”五叔公也表示自己错信孙子所言。
惟有嘴硬的二叔公与四叔公仍站在那儿不吭声。
叶老侯爷已是心中大笑,终于能出一口恶气了,赞赏地看向长孙,“尧哥儿这做法是过激了些,我这当祖父的也代他向你们道个不是,但这不打真不长记性,你看,他打我这不争气的庶孙,我也是没有半分意见的。”
这话暗损至极,他几位兄弟带来的是嫡孙,能与叶旭凯这个姨娘生的玩意儿相提并论吗?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好不好?
只是这会儿没人敢追究他这话,毕竟自家理亏在先,更差点毁了人家新媳妇敬茶,人家出一口气也在情理当中不是?
林珑听到老太爷的话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掩饰自己的笑意。
二叔公被老大哥这么一损,脸色涨得通红,“这事我们不追究了……”
“既然理亏,还能追究什么?”叶老侯爷揣着明白装糊涂。
二叔公鼻子重重一哼,看了眼大哥那得意的嘴脸,嘴角抽搐得十分厉害,朝叶旭尧道:“这次是叔公虑事不周,叔公给你道歉。”
叶旭尧微微晗首,“二叔公下回再要兴师问罪可要调查清楚才好。”
被晚辈这么一训,二叔公的脸面罩不住,当即就告辞扬长而去,并且狠狠地拧着闯祸的孙子的耳朵离去。
其他几位叔公寒暄了几句,这才领着做错事的孙子告辞。
坐在椅子里的三房夫妇却是对视一眼,眼里有着几分失望,尤其是叶肖氏, 这事她有在幕后出力,现在却以这样的戏剧性落幕,焉能不暗生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