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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衍和云绯回到流水派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按照他们所骑的千里驹的脚程,本来两日多就可以抵达的,可是,那日河边他们醒来的时候,不见紫韵的踪影。
因为担心紫韵一个女子会遇到什么事,所以师徒俩花了两个多时辰,在附近找了一圈,确定没看到什么“凶案现场”后,才继续赶路。想来,应该是紫韵一早起来,趁着他们熟睡之前,一个人先走了。
说起来,温衍和云绯睡觉时都算是比较警惕的人,紫韵这种几乎不会什么功夫的女子竟然可以走得那般悄无声息,着实让两人有些讶异。好在,并没有出什么事。
而此时,云绯跟在温衍身后,看着面前这扇阔别已久的朱红色大门,心里有些情绪不由得翻涌起来。
近乡情怯,不是说说而已。
似乎感觉到云绯的情绪变化,温衍左手牵着马,右手则握住了云绯的手,而后微微侧身笑道:“紧张?”
云绯扭头看他,却微微笑了笑,一双一向惑人的眸子里此时难得露出几分清澈,“不紧张,很开心。”
回到派中很开心,和师傅一起回来,很开心。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大门口扫地的弟子见台阶下方站了两人,不由得凝神看了片刻,忽而神情一变,丢了扫帚就转身往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大家快出来啊!门主回来了!大师姐回来了!快出来快出来!大家快出来啊!门主回来了!”
云绯满心的柔软因为这一声叫喊哗啦啦碎掉了,她抬头看去,只见大门内一片嘈杂,有脚步声杂乱地往这边来,她从温衍手里抽出手,忍不住扶额道:“师傅,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他们吗?”
想他们流水派,有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掌门,有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还有个她淡定自若的大师姐,怎么门下的弟子就这么没点儿矜持呢!
温衍其实也很想学着云绯捂住脸表示不认识这些人,无奈大家一窝蜂地涌了出来,一个个直奔他们俩人,那模样,像是饿了几天的老鼠奔向香喷喷的米饭。
好吧,这比喻不太好,那就是一群蜜蜂嗡嗡嗡地飞来了吧。
“门主!”
“门主您回来了?”
“大……大师姐?真的是大师姐!”
“大师姐你快三年没回来了啊!”
“啊!门主终于把你接回来了!”
……
一群人将温衍和云绯团团围住,一个说完,另一个接着说,到最后大家也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就开始兀自地嚷嚷起来。
云绯抬头望天,耳边只听得温衍轻轻咳嗽了一声,一瞬间,周围吱吱喳喳的声音全部被没有,只有风声从耳边掠过。
“我说……”温衍清了清嗓子,开了口,“门堵住了。”
大家纷纷一愣,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一个个往旁边靠去,很快就让出了一条道。温衍将手里的马随手交给离得最近的一名弟子,然后率先朝前走去。云绯身边也有人忙帮她接过了马,云绯回头一笑,眼波妩媚,一群人都呆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时,云绯已然跟着温衍进了大门之中。
进了门,门后的空地上还立着三个人,见温衍和云绯过来,三人齐齐朝他们躬身抬手:“恭迎门主,大师姐。”
温衍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三人,掀唇问道:“连良呢?”
“回门主,连良不久前遭人刺杀,伤到了腿骨,不方便出来。还请门主谅解。”回答温衍的是一个高个男子,叫做朱哲瀚。比起另外两人,他的样子最像武者,脸上还有一道疤痕。
闻言,温衍的表情动了动,又问:“伤得严重吗?”
“伤到筋骨了,若说严重应该不算,只是行走不太方便,并不危害生命。”朱哲瀚回答道。
他刚说完,他旁边的男子也开了口:“门主放心吧,连良自己懂医。您也知道,他擅长针灸,他说没什么大碍就应该没问题。”
这个男子面容俊朗,说话时眉眼带笑,正是之前温衍提到的周光远。而他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面容清秀似女子的男子,叫做宗遥。
流水派中,温衍为门主,到现在只收了两名弟子,就是简疏白和云绯,所有人都会唤他们一声大师兄、大师姐。他们两人不同于一般的弟子,基本就是想干嘛干嘛,想管谁管谁,这就是直系弟子的特权。
而连良,周光远,朱哲瀚三人,是温衍接任门主以来,入派的第一批弟子中的佼佼者,宗遥则是四人中最后入派的。
而流水派的布置中,除了中间温衍三人的地盘,其它地方则分为东南西北四阁,连良他们四人就分管派中这四阁,算是仅此于简疏白和云绯的人,派中弟子都会喊他们一声师兄。在温衍三人不在的时候,全权负责派中事务。
听完周光远的话,温衍表示略微放下心来,云绯则微微勾着唇问道:“为什么师傅上一封收到的信里,没有提及此事?”
周光远回答:“连良是昨晚遭刺的。”
云绯眸色微动,随即问起连良受伤的经过。
昨晚,连良在督促完几个弟子的训练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在推开门的时候,一把剑直朝面门而来,一个黑衣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还好连良动作快,躲过了那一剑。但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他一直处于下风。之后,两个人交手数次,将房间里的摆设劈得乱七八糟。而连良因为撞到了一个滚落在地上的圆凳子,被绊倒在地。那黑衣人举剑刺来,连良没来得及爬起来,只好匆忙往后退了几步,那剑就刺到了他的腿上。
之后,离连良的房间较近的几名弟子听见了声音,匆匆赶了来。那黑衣人应该是听见来的人比较多,跳窗逃走了。
听完这些,温衍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云绯。云绯见他让自己问,她便也不推辞,问道:“那几个弟子可有看见那个黑衣人?”
“没有,那几个弟子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窗户大开,连良坐在地上。他们去窗外看了看,窗外有一片草地,不好辨认足迹。”朱哲瀚答道。
朱哲瀚说完,周光远似乎知道云绯还有问什么,接着说了句:“连良房间离后山较近,想来那黑衣人破窗而出后,就逃到后山了。我们也曾搜过,没有搜到任何蛛丝马迹。”
“如此说来,那个黑衣人的轻功很好咯。”云绯微微偏头思索了会儿,又转过头来道,水眸里颇多研判之色。
“应该不如大师姐。”接过云绯的话的,是一道低哑的声音,原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宗遥。
派中众人都知道,云绯最擅长的便是轻功,派中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就连亲授她武功的温衍在轻功上,可能也比不及她。
这里之所以用这个“可能”一词,是因为云绯从来没有和温衍比过。这流水派里所有的人都被云绯拉过去比试过,唯独温衍没有。
你问为什么?因为每每云绯向温衍下“战书”的时候,温衍就斜靠在榻上,眼角一挑,嘴角微弯,用那双深沉地看不见底的眼直直看着云绯,只看得云绯心神晃荡,默默出了房间。
就这样,云绯成功地忘记了找温衍下“战书”的事,温衍的“美男计”,百试不爽。
听见宗遥的话,云绯笑了笑,道:“让你说句话不容易啊。”
宗遥微微勾了勾嘴角,像是微笑,但那微笑的弧度也着实太小了些,很难让人觉得是笑啊。
说起来,这四个人中,周光远性格爽朗,爱开玩笑,一张俊朗的娃娃脸很吃得开,虽然这张娃娃脸,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很郁闷;朱哲瀚呢,则长了一副谁见都怕的模样,所以,手下的弟子最听话,估摸是被吓的;连良模样周正,脾气不错,比较温和,只是有些洁癖,私人地方都不太喜欢别人进入;最后是宗遥,宗遥是四个人中最冷淡,甚至是冷漠的一个人,不爱笑,不爱说话,为人孤僻,估摸四个人中,除了周光远,都不太愿意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