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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许府千金,连十二生肖有什么都不知?”贾琏轻笑,因他素来话中有话,便不免去思量许青珩的弦外之音,旋即,又有些当局者迷地自觉已然待许青珩十分好,便不再费心去想。
许青珩拿着匣子只管笑,虽此时如先前一般,待见贾琏对她深情一笑便不免恍惚,但出嫁前雾里看花,凭着对贾琏的一知半解,只当自己要嫁的是个近乎完美无缺的人,于是不免要时刻鞭策自己以期匹配贾琏,如今进了门见识到他那些个小心思,才觉他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觉若要匹配他却也不难,如此一想,一大早遮在心上的阴霾便彻底散去,不自觉地面上便浮现出笑容来。
贾琏微微蹙眉,见许青珩自顾自地发笑,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二爷,管事们来了。”全福进来道。
贾琏闻言,便从美人榻上站起身来,见许青珩头回子来,警幻斋中人便怠慢了,便道:“令人隔着帘子磕头吧,再拿了柜子上的玻璃盅给奶奶沏了玫瑰茶来。”
“不用吃茶了。”许青珩笑道,待贾琏在堂上坐下,便也在右边椅子上坐下。
她虽这般说,到底全福几个俱是贾琏教训过的,全禄依旧去里间架子上拿了玻璃盅来,须臾,便将一盏红艳艳香喷喷的玫瑰茶放在了许青珩手边。
红艳艳的茶汤配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盅,煞是好看。
“这玻璃盅……”许青珩有些迟疑,毕竟这内书房是贾琏招待一干知己好友的处所。
“没叫旁人用过。”贾琏体贴地答道。
“越是客套的体贴越伤人。”许青珩在心里默念道,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眼眸微微移动,听着帘子外有条不紊的请安声,便将外头等人一一记下,忽地想起自己带过来的小厮小幺儿们贾琏还未见过,才要提,又见一旁伺候着的全福、全禄几个大有迎敌的架势,又想贾琏心思细腻,他若不提起,那就是他有心不提了。于是在她也不必自找没趣叫人来见了。
一晃神,便见男管事们已经在帘子外磕完了头,剩下的女管事们,其中有贾琏的奶娘李嬷嬷并鸳鸯等人,许青珩便令她们进了门来磕头。
一一赏赐了红包,说了一些日后同心协力等场面话,见贾琏虽是男儿但所挑选的女管事均是妥当之人,于是便令人退下了。
忽地一个稚声稚气的小幺儿进门来低声道:“二爷,东边大姑爷来问院子的事呢,大姑爷说,若有现成的家伙物件不用的花瓶花盆,也搬了去那小花枝巷里摆一摆。”
“知道了。”贾琏暗叹陈也俊办事也算得上是十分利落了。
“四哥,你且去忙,若是误了老太太那的茶点也不怕,有我呢。”许青珩极有眼力劲地道,站起身来,才要走,却觉衣袖一滞,回头却是贾琏用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袖子呢,也不知贾琏今日为了什么,在拇指上戴了一枚硕大的青玉扳指,虽只戴在手上,气势也显得比往日凌厉了不少。
“从画眉到方才说我属猫,一直叫我二爷,怎地这会子又喊四哥了?”贾琏一手支颐勾着嘴角笑道。
许青珩心里一晃,面上不由地副处一抹浅红,暗叹这人精果然会拿捏她的心思,虽看清楚他就是那无赖又自私市侩的行货,到底脱不了他的掌心。怎肯将自己一直钟情于他却在今日他离去后患得患失最后重新定下心思的事说出,于是急着挣脱,轻轻地啐了一声,夺回袖子,便红了脸理着袖子领着丫鬟向外去。
“到底是二爷,瞧二爷一句话叫二奶奶脸红成什么样。”全福、全寿嬉笑着道。
“呸,二奶奶是你们能打趣的?”贾琏嗔道,眸中眼神闪烁,打定主意绝不叫后院起火,见那玻璃盅还在,就道:“将这玻璃盅给二奶奶送去,告诉二奶奶,若瞧上这百宝阁上的什么玩意,只管打发人拿回去。”又瞥了一眼装着桃核的匣子,又令全福立时送去。
思量着许青珩那边妥当得很,便领着全寿、全禄向外书房去会陈也俊。
却说贾琏去了外书房,全福便将玻璃盅拿去洗了擦干净,寻了个光芒璀璨的金匣子装了,想了想,又很是文雅地摘了些干净花瓣铺在匣子内,便拿了托盘捧着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向后院去。
因他是贾琏的人,况且明眼人都知他是去办贾琏的差,于是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后院贾琏院子内。
方进了院子,便望见正屋门外站着一堆丫鬟、仆妇,虽不见许青珩的人,但料想应当是许青珩在立威呢。
“怎地二奶奶要在自己人跟前立威?”全福仔细寻了寻,见罚站之人皆是许青珩带过来的“娘家人”,满心狐疑着,便立在台阶下等人通报。
待门上丫鬟对内说了一声“二爷打发人给二奶奶送东西来了”,全福不敢似在警幻斋那般进了门跟许青珩对话,便又上了台阶,弓着身子道:“二奶奶,二爷叫小的将二奶奶用过的玻璃盅送来。二爷说了,二奶奶用过的东西,宁肯淬了也万万不许旁人用。二爷还说,二奶奶瞧上他那架子上的什么物件,只管叫人去取。”说罢,因许青珩在立威,也不敢太随意,越发恭谨地弓着身子等着里头发话。
“……二奶奶说多谢二爷。”簇新的帘子内走出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妇人,瞧着俨然是陪嫁奶娘中的一个。
全福越发疑惑许青珩的陪嫁们怎地就将自己的主子得罪了,也不敢细看,待交接了东西后,立时恭敬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