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一回 逃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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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永嘉侯一口气还没喘匀,五公主就尖叫起来:“母妃,他们都一再的想取我们的性命了,您还替他们说话,如何眼见事发,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了,您也不是想着找机会为自己,更为我谋一条生路,您好狠的心,难道就只二皇兄是您亲生的,我就不是吗?父皇,我知道他们养私兵的事是真的,我什么都知道,您问我罢,问我罢……”

五公主一想到二皇子和永嘉侯的绝情便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成大事岂能不有所牺牲”,他们倒是说得轻巧,怎么不牺牲他们自己啊,等她人都死了,便是给她追封了再尊贵的封号,举行了再盛大的葬礼,让她极尽哀荣,又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只是做过世人看的罢了!

关键还有一点,五公主素日是被养得骄纵任性没脑子了一些,可生在皇家长在皇家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没脑子的,至少最基本的大局观与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

如今明摆着兄长与舅舅早前便斗不过东宫,如今在父皇面前也东窗事发,惹怒了父皇更斗不过了,她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路,难道由着他们拉了自己一块儿去死不成?

凭什么啊,她还这么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且有公主的身份做护身符,将来便是当不了最体面最得势的长公主,谁又敢公然的对她不好不敬不成,她可不是四皇姐那样的软柿子,任夫家可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便她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有自己的公主府,有俸禄和赏赐,难道还能挨饿受穷?

所以她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凭什么要为了一心要自己死的兄长和舅舅白白去送死!

是以五公主一听完林贵嫔的话,想也不想便反驳起她来,末了便又急又快的与皇上说起来:“父皇,我什么都知道,他们养私兵的事是真的,而且养了好久了,怎么也得几年罢,为此母妃连自己多年的体己,甚至我的嫁妆都全部赔了进去,我们宫里好些值钱的不常用的金器和大件摆设,也都换了赝品……可儿臣早前不敢说啊,怕说了父皇不会轻饶了母妃和二皇兄,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儿臣的亲娘和亲哥哥,儿臣实在做不到大义灭亲,可如今儿臣才意识到,父皇也是儿臣最亲的人,儿臣怎么可以差别对待?”

但到底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兄万劫不复,说完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只求父皇看在儿臣大义灭亲的份儿上,看在昔日夫妻情分,父子情分的份儿上,好歹饶母妃与二皇兄一条性命,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受人蒙蔽受人蛊惑了啊。”

至于这个‘人’,自然是永嘉侯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五公主当面陷害起永嘉侯来也是毫不手软,什么甥舅情分,他既无情在先,就休怪她无义在后!

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早在皇上的预料之中了,太子便真要陷害永嘉侯,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来陷害才是,朝廷一旦彻查起来,他上哪儿找一万精兵来证明真有其事去?若他真有一万人,一万人能做的事实在不少了,又干嘛要这样兜圈子,直接一力降十会不好吗?

所以皇上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宇文承川的话六七分,不然也不会下旨先将永嘉侯府所有成年的男丁都下诏狱了。

可就算皇上信了六七分,也还有三四分残存的希望不信啊,他与永嘉侯打小儿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谊,真不是旁的臣工能相提并论的,他对永嘉侯,终究还是抱了希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会有不臣之心的。

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皇上不由看向了永嘉侯,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太子的证据都是他捏造出来的,你要跪死在懋勤殿吗,你现在可以跪死在这里了!”

永嘉侯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简直恨不能立时扑上去掐死了五公主才好,谁知道妹妹好悬没出幺蛾子,事情却坏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

可到底五公主是公主,他即便是做舅舅的,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儿打骂她,便只是看向皇上道:“皇上,五公主年纪还小,能知道什么……”

说着,余光忽然瞥见五公主与顾蕴交换了一个眼神,顾蕴还含笑轻轻冲五公主点了下头,似是大有赞许之意,自以为找到了五公主会忽然这么做的理由,忙叫道:“皇上,五公主她分明就是被胁迫的啊,太子妃既能让她染上所谓的‘痘疫’,还让太医们都瞧不出破绽来,将她和贵嫔娘娘困在关雎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然也能胁迫得她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五公主说知道臣蓄养了私兵有什么奇怪的,她说臣要谋朝篡位,也不足为奇啊,反正怎么能冤杀了臣,他们便怎么来,皇上,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这话说得五公主立时冷笑起来:“与永嘉侯甥舅这么多年,本公主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您不止打仗敛财是一把好手,胡说八道指鹿为马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倒真是个文武全才呢!只可惜大家都有眼睛,父皇更是圣明烛照,岂能看不出我到底是不是受了胁迫!”

五公主不想年轻轻的便横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她事先已与顾蕴达成了共识,只要她肯出面指证永嘉侯和二皇子的罪名,将来东宫上了位后,定然既往不咎,不说让她做最尊贵最体面的长公主,至少也会保证,别的长公主有的,她都有,并且为了让她相信东宫的诚意,顾蕴还以念哥儿的名义发了毒誓。

如此五公主自然没什么可犹疑的了,母亲和兄长都不为她考虑,舅舅更不会为她考虑,那她自己为自己考虑,总成了罢?

林贵嫔听得女儿的话,也是白着脸又气又急又无奈,她小人儿家家的,哪里知道没有了母族和兄长做靠山,她便是贵为公主,也只会任人欺凌,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还不如大家一起死呢,至少黄泉路上彼此还能有个伴儿。

因忙喝骂起五公主来:“你怎么与你舅舅说话的,这是你与长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还有,你方才在胡说八道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别目光短浅,看着别人许了点蝇头小利,就什么有的没有的都乱说一气,与虎谋皮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想不到吗?快告诉皇上,你方才都是乱说的,请皇上原谅你的有口无心,快!”

五公主本就恼着林贵嫔,觉得委屈,听得这话,越发委屈了,连眼圈都红了,道:“一门心思将自己外甥女往死路上坑的舅舅,算哪门子的舅舅,至于我方才说的话,别人不知道,母妃却是最知道句句属实的,我是目光短浅,被一点蝇头小利就迷住了双眼,可没有人替我打算,我少不得只能替自己打算了,母妃别怪我,我才十五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是真的还不想死!”

永嘉侯在一旁闻言,就叫嚣起来:“皇上,您也听见了,五公主是被利诱了才会如此胡说八道的,皇上,求您明察啊!”

“本公主是被利诱了,可这样就能掩盖得了你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事实了?若你没做过,别人利诱我也是枉然,反之,不利诱我照样会很快真相大白。”五公主嗤之以鼻。

气得永嘉侯是额头青筋直冒,还待再说,皇上却已不耐烦再听他们甥舅打嘴仗了,直接命令何福海:“立刻拿永嘉侯下诏狱,永嘉侯府的成年男丁概不例外,待钦差查明一切后,再正式定罪,——你放心,你若真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反之,朕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后一句话,却是对永嘉侯说的,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永嘉侯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想再喊冤,可皇上已摆明不想听,因忙往外看去,就见天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只不过懋勤殿内放了两颗硕大的极品夜明珠,天一暗下来便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与自然光相差无几的光芒,所以他一时间没意识到罢了。

他心里立时又生出了满满的希望来,看向皇上恳求道:“既然皇上暂时不肯相信臣,那便只能等待时间来为臣证明清白了,只是臣在进诏狱前有一个请求,臣想去御花园的西北角,就是小时候臣和皇上最爱去的那棵大树下,故地重游一次,也许,这是臣此生最后一次去那个承载了臣小时候最多美好记忆的地方了,恳请皇上能成全。”

御花园西北角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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