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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恺被赐婚的当天夜里,万姨娘母女三人哭闹了半天半夜之后,组团跳湖自杀,没死成了。说白了,她们根本就不想死,自杀不过是威胁沈恺,给自己找回一些脸面,让沈贤妃和沈老太太怜悯她们,从而得到更多好处的把戏。
万姨娘母女被救上来,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并无大碍,开过药,安顿下来就到了后夜。沈老太太前半夜睡足了,后半夜又开始哭叫闹腾,听说她还埋怨仁和帝糊涂,大骂江阳县主是没人要的贱货。她是无知无畏,沈贤妃和五皇子听到叫骂可就急了。他们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又恢复了份位,在皇室刚找回些体面,要是因沈家再让仁和帝怪罪,或得罪谨亲王府和裕郡王府,那就要活活把人怄死了。
沈贤妃知道沈老太太性子,也深知对付沈老太太这种人,就算好话说尽,讲几车大道理,沈老太太也听不进去。干脆沈贤妃直接让人把沈老太太关起来,喂了一碗安神药,又把沈慷父子、沈恒夫妇、沈惟夫妇叫来痛骂了一顿。天光大亮时,沈家才安定下来了,折腾了一夜的人们都找地方补觉去了。
沈荣华这一夜也没怎么睡,但她兴奋,就不觉得疲惫了。皇上指婚,江阳县主又出身高贵,后台坚实,万姨娘母女三人但凡有一个聪明懂事的,都不会闹起来。不能扶正已成定局,还不如多为自己和儿女的将来打算,越闹腾就越让自己处劣势。夫主厌烦,新主母痛恨,有沈贤妃和沈老太太撑腰只会适得其反。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万姨娘母女也该接受教训了。端宁公主来到津州,就把皇上会下旨指婚之事告诉了沈荣华,时间卡得正好,也就她们谋划的。
沈恺昨夜被沈悟和几个族中兄弟请到族长家中喝酒,半夜才回来。得知他回来了,万姨娘母女才去跳湖,结果沈恺回到竹溪苑,略作收拾就睡了。万姨娘母女和沈老太太等人折腾了大半夜,沈恺根本就不知道。沈荣华派山芋和山药轮流守在竹溪苑门口,被派去给沈恺传话的不下十人次,都被挡到了大门外。
第二天一大早,沈恺就醒了,忙着起床收拾。昨晚喝了大半夜的酒,早起头不昏、目不眩,身体也不难受,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洗漱更衣完毕,就要到沈阁老的看,免得到华南省做官什么都不知道。
江嬷嬷给他端来解酒养胃的药茶,见他高兴,就跟他说了昨晚的事。江嬷嬷是沈恺的奶娘,真心为沈恺好,但遇到与万姨娘母女相关的事,总是拎不轻。沈荣华提前也跟她交待了几句,就怕她会倾向万姨娘母女,影响沈恺的思路。傻子都知道娶江阳县主比把万姨娘扶正要强得多,何况沈恺和江阳县主还情投意合。
沈恺一听就火了,拍桌怒呵,“真、真拿她们没办法了,怎么就……”
“老爷,二姑娘来了。”
下人听说沈荣华来了,都松了一口气,要不沈恺发脾气,她们还真怕劝不住。
沈荣华进来,见沈恺脸色不好,笑了笑,问:“父亲为昨夜的事发脾气了?”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
“呵呵,这叫纯心添堵,上不得高台面的人,也做不出大气的事,更别说让她们顾全大局。她们要是聪明一些,能把自己的利益考虑全面一点,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昨夜的事别说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让谨亲王府和裕郡王府听到一些闲言碎语,父亲及整个沈家都要吃挂落儿,真不知道她们闹腾个什么劲儿。”
沈恺叹气说:“是我没把事情安排好,要是提前告诉她们……”
“你要提前告诉她们,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说不定连传旨的太监都要吓跑了。沈家被怪罪不说,还伤害了江阳县主,要让我说是父亲太纵容她们的。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希望父亲好,再结一门好亲事,能得到岳家提拔。谋一份好差事,有靠山、有背景,也能在朝堂立足,总比无所事事混日子强。别说是老太太和贤妃娘娘,这道理连江嬷嬷和几位姐姐都懂。”沈荣华沉着脸叹了口气,别有意味的目光扫过绿茵、绿萝两个大丫头,又微微摇头,轻哼冷笑。
绿茵忙说:“哪个做奴婢的不愿意伺候体面贤惠识大体的主子?奴婢不管别人,奴婢愿意伺候县主,将来还想跟在县主身边混出名堂,知个眉高眼低呢。”
绿萝也说:“奴婢跟绿茵姐姐的想法一样,只希望二老爷别撵了我们。”
山竹赶紧凑趣说:“绿茵姐姐说将来要能嫁个侍卫,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沈荣华冲绿茵眨了眨眼,说:“三等侍卫在谨亲王府等级最低,正五品,四等侍卫是裕郡王府等级最低的侍卫,从五品。要是能升到二等侍卫,就是正四品或丛四品,妻子就能封诰命夫人了,有了孩子也能得到荫庇,混个一官半职。”
听到沈荣华的话,别说绿茵和绿萝,就连原先打算给沈恺做妾的丫头眼睛都亮了。诰命夫人对她们来说原是遥不可及,可现在居然触手可得,谁能没想法?
绿萝笑着说:“姑娘认识的人多,赶紧托人给绿茵保媒,把她嫁出去。”
“你少拿我做伐子,你不想吗?你们谁不想?”绿茵推了绿萝一把,“我不管你们,反正我会好好伺候县主,让她给我保媒,真当上诰命夫人,那才风光呢。”
“我想我想我想,怎么了?我也要好好伺候县主。”绿萝红着脸承认了。
伺候沈恺时间最长的两个丫头都表明了态度,其他丫头也两眼放光,兴致勃勃议论。竹溪苑大小丫头共十二个,至少有一半都被万姨娘收买了。指婚圣旨颁下,又听到这番议论,还有几个忠心万姨娘就不得而知了。今早这番话肯定会传到万姨娘耳朵里,优劣势很清楚,她这辈子打马都赶不上,不把她怄死才怪。
沈恺拉着沈荣华的手叹气,“你说碰上这些糊涂人,我该怎么办?”
“父亲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别折了谨亲王府和裕郡王府的脸面就好。再说,她们可不糊涂,只是太自私,被好日子冲昏头了。先前碰上我娘那么和气纯善的人,作威作福习惯了,皇家贵女可不是任由她们欺负的。父亲为什么到华南省任学政?那是因为裕郡王被封了华南总督,月底就要上任了。”
盛月皇朝西北边境饱受魏国挑衅,这两年征战不断,北疆也一直与北狄国打得如火如荼。东面有林楠控制,很稳定,南部也相对稳定。现在,西南部的苗疆和几个小国都蠢蠢欲动,让朝廷很担心。两年前,三公主和亲苗疆,这两年苗疆很安分。可这种安分的日子能持续多久,谁也不敢说,若西南再开战,盛月皇朝就真的应接不瑕了。裕郡王以王爷的身份到华南省任总督,这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沈恺冷哼一声,说:“我去看看她们,跟她们把话都说明白。”
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走来,站在门口说:“二老爷快去看看吧!四公子哭哭啼啼跪在竹溪苑大门口,说反正也是卑贱命,不如削发为僧,就此跟二老爷诀别。”
沈荣华放声大笑,说:“我看他们是想逼父亲去求皇上撤掉指婚圣旨,谨亲王府的亲结不成了,父亲的官也别做了,就跟他们在家里混日子吧!祖父出孝,父亲结了好亲事,又由从六品侍讲升到正四品学政,连升五级,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呢。我们家要是不闹出事来让人笑话,真比人强了,自己都过意不去。”
沈家上下连沈氏一族的人都知道沈荣华和万姨娘及其子女不和,她不会费心装好人,也不怕别人讲究。是非曲直、得失利弊摆在人前,沈恺要是连这些都看不清楚,就是白活了。人往高处走,别说沈恺和江阳县主有情有义,就是两人素未谋面,有这么优越的条件摆在眼前,他也舍不得拒绝,何况他不敢拒绝。
绿茵轻哼说:“主子们别嫌奴婢不会说话,要让奴婢说四公子也太不懂事了。”
绿萝赶紧附和,说:“就是呀!你看大公子,出孝前就为大老爷娶亲的事忙活呢。大太太怎么也去了,大老爷给他续娶一个高门继母,对他也有好处。”
沈谦昊同沈慷一样,无情无义,又唯利是图,还心狠手辣。他早把给杜氏守孝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一心想着沈慷续娶了真月乡君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沈谦景折腾也为自身利益,只是愚蠢一些,方式不一样,却与沈谦昊殊图同归。
“让他跪着,谁也别理他,我看他能跪多久,他愿意削发让他削去。”沈恺吩咐丫头摆饭,他吃完饭就要去沈阁老的,连万姨娘母女都不去看了。
江嬷嬷看了看沈荣华,说:“二老爷还是去看看四公子,毕竟他是二老爷唯一的子嗣,把话跟他说明白,他要实在听不进去,谁也没办法,就随他去吧!”
“嬷嬷说得对,父亲还是去看看他。”沈荣华停顿片刻,又说:“父亲别只想着去、做官的事,还要想想何时到谨亲王府下聘。大老爷定于十月下旬成亲,父亲一定要在大老爷成亲之前把江阳县主娶进门。一来是皇上指婚,江阳县主身份高贵,二来成亲之后,父亲还要赶紧去上任,这可不能耽误。”
娶亲之事提前没准备,又赶着去上任,一个月之内办清会很紧张,家里还有一堆窝心事,处理不周全,就会有麻烦。沈恺不由皱眉挠头,他是没经历过事的人,如今一堆事压在他头上,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不昏头转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