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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茹茜微微一怔,看向顾亦寒。
难怪她会觉得声音熟悉,原来是顾亦寒。只是为什么却是和上次不同的面孔?此时仔细观察,她才发现顾亦寒的脸上隐约有许多的坑坑洼洼,而且还有刀痕。
大哥,纪小姐?难道不应该是大哥和大嫂吗?
这顾亦寒到底什么意思?
顾亦寒朝前走了两步,在那株合欢树的小树苗前蹲了下来。他伸手温柔的拂过那株小树苗,嘴角勾着阴柔的笑,抬头看向顾意,道:“大哥和纪小姐在种合欢树么?可真是好雅兴!”
纪茹茜看向顾亦寒拂过那株小树苗的手,只觉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仿佛一条毒蛇在吐着风信子,让人恶心无比。
“滚!”
纪茹茜感觉到顾意的手在微微发抖,虽然是很轻微的颤抖,但是纪茹茜还是感觉到了。她抬眸看向顾意,顾意那双蔚蓝色的眸子里,有凛洌的杀气崩出。
“这么久不见,大哥还是怎么粗暴呢?难道大哥就一点也不想我么?”顾亦寒勾唇一笑,那笑容有点妖,有点媚,可是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是充满了违和感,更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的阴柔和狰狞。“好吧!我就不打扰你和纪小姐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他的手拂过那株合欢树的小树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微微一扯,那株小树苗便被连根拔起。他看着手上的小树苗,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那株小树苗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他转眸看向顾意,抱歉的一笑道:“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滚!”
顾意几乎是咆哮的吼道。
顾亦寒竟然也不恼,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将那株小树苗随手一扔,落在地上已经被折断了。
“顾亦寒!”
纪茹茜脚步迈了出去,突然叫道。
顾亦寒回过头,就看到顾意拉住了纪茹茜的手,显然顾意根本不愿意纪茹茜接近他。
而纪茹茜却是握了握顾意的手,示意他放心。
“我是你大嫂。”
纪茹茜朝着顾亦寒走了过去。
“所以呢?”
顾亦寒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说时迟,哪时快。本就离顾亦寒很近的纪茹茜突然就朝着他扑了过去,顾亦寒猝不及防,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整个的被纪茹茜扑倒在地上,纪茹茜的双腿按住了他的身体,而抵着他喉咙处的是一把瑞士军刀,只要他稍稍一动,就会被一刀割喉。
“你妈难道没有教过,在长辈面前要懂礼貌吗?”纪茹茜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亦寒,笑道:“都说长嫂如母,现在我不介意替你妈教导一下你。”
纪茹茜一边说,另一边手中的军刀也在微微移动。
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最惜命。此时的顾亦寒,就是如此。他在纪茹茜眼里看到了凶狠,那是如顾意眼中如出一辙的目光。
难道纪茹茜也知道了那件事?
“你想干什么?”
纪茹茜挑眉一笑,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讨厌,所以想要放放你的血。不知你觉得怎么样?”
“纪茹茜,你敢!”
自从那一次之后,顾亦寒对于匕首之类的武器就有着莫名的恐惧。此时虽然口气很硬,但是全身都开始在发抖。
“顾亦寒,别跟我耍狠,这样我很不喜欢。”
纪茹茜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向前推,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让顾亦寒的喉咙见血。
“纪茹茜,你给我住手,这是在顾家。”
顾亦寒开始大叫,脸上神色扭曲。
“乖!叫大嫂。不然,我这匕首可不长眼。”
纪茹茜微微一笑,却是笑里藏冷。
“大嫂,大嫂。”
“啪!”
纪茹茜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一耳光朝着顾亦寒甩过去,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冷声道:“这声音像是在哭丧,我不喜欢!”
“纪、茹、茜!”
顾亦寒咬牙切齿的吼道。
“啪!”
纪茹茜又是一记耳光甩过去,打完之后,捏着他的脸颊用力搓。
“这张脸是整容的吧?上次也是整容的吧?怎么就这么喜欢在脸上动刀子呢?不如我也在你脸上动几刀,我可是免费的哦!”
“啊……”
纪茹茜动作飞快,一手五指成爪,扼住顾亦寒的喉咙,而拿着匕首的手猛得抬起,作势就要去划顾亦寒的脸。顾亦寒吓得直冒冷汗,大叫道。
而纪茹茜手中的动作全是虚招,却是趁着这一刻,顾亦寒走神的时候,猛得后退。待顾亦寒反应过来,她已经退到了顾意的身边,看向顾亦寒,勾唇挑衅一笑。
“我杀了你!”
顾亦寒这才知道自己是被纪茹茜给耍了,猛得暴起,冲向纪茹茜。
“咔嚓!”
顾意挡在纪茹茜的面前,擒住了顾亦寒的手,直接折断,然后猛得将顾亦寒甩了出去。
“滚!”
对于顾亦寒,顾意似乎懒得多说一个字。
顾亦寒右手握住受伤的左手,恶毒的瞪着顾意和纪茹茜,然后咬牙,转身离开。
而顾意从口戴里拿出一条红手帕,先替纪茹茜擦手,然后才擦了擦自己的手,扔掉手帕,才拉着纪茹茜往回走。
“以后离顾亦寒远一点!”
顾意说道。
“好!”
……
顾云帆的书房。
顾亦寒不请自来。
“顾亦寒,你有事?”
顾云帆见顾亦寒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还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就问道。
顾亦寒端起茶杯,开始喝起来。那模样就像是品尝着一杯顶级的红酒,十分的享受。
“爷爷,这一次我住院休养的这段时间碰到了一个叫墨恩的医生。墨恩医术确实高超,但是却好赌又嗜酒。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喝酒。他喝醉了,然后就开始说醉话。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
顾云帆在听到“墨恩”这个名字时,目光蹙冷,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说来也真是巧,原来当年为大伯动手术的就是他,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又成了我的主治医生。”
“嗯。”
顾云帆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但是心中是怎样的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还说,当年大伯的那场手术,他受人所托,动了一些手脚。”
“顾亦寒!”这一刻,顾云帆终于无法再淡定,一拍桌子,猛得站起来,冷声道:“别给我装神弄鬼,有话就直说!”
“爷爷,别急!故事当然要慢慢讲才有韵味。”
顾云帆越是着急,顾亦寒越是慢悠悠的。
“混帐东西,给我滚!”
顾云帆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着顾亦寒砸过去。
“爷爷,你这是恼羞成怒吗?你在怕什么?”顾亦寒淡然自若的躲过顾云帆扔过来的茶杯,笑着又道:“我很想问问爷爷,大伯为什么会失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爷爷,当年大伯被顾意害得几乎丧了命。墨恩就是当初替大伯动手术的主治医生,他说大伯的左脑被植入了改变记忆的芯片。所以这些年,大伯脑海中的记忆都是不完整的。不但是大伯不知道,我们所有人也都很好奇,大伯再怎么说都是顾意的亲生父亲,为什么顾意却能丧心病狂的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当年如果不是顾意想要折磨大伯,选择了那样残忍的方式让大伯生不如死。爷爷根本就来不及救下大伯,大伯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回来之后,我又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些年大伯吃的那些药里,也被人动过手脚。那些药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可以迷幻人的神经,造成大脑记忆的混乱。而这些药,却全是爷爷交待管家到医院开给大伯的。墨恩说那个交待他在大伯的左脑中植入记忆芯片的人也是爷爷。爷爷这么费心苦心,不惜算计了你的亲生儿子,到底为了掩盖什么呢?”
顾亦寒冷冷的笑道。
顾云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完顾亦寒的话,仿佛全身脱力了一般,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掩盖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看来今天是瞒不住了。
顾亦寒站了起来,走向顾云帆。他在书桌前站定,双手撑着桌沿,直视顾云帆。
“顾意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来到我们顾家,残害了自己的父亲,夺了顾氏集团的经营权,在顾家为虎作伥。而爷爷,你作为顾家的掌权人,你除了放任他,偏袒他,你还做了什么?我们真的是很好奇,顾意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为什么却比我们这些名正言顺的孙子都还要受宠呢?爷爷为什么就独独这么喜欢这个私生子呢?”
这一刻,那个风光大半生的老者,那个在顾家永远高高在上的掌权人,脸上竟然浮现出的是害怕和恐惧。
而顾亦寒根本就不需要顾云帆的回答,又继续说道。
“顾意的亲生母亲慕容情,那只从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那个曾让京都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尤物。而爷爷和大伯,也在这些男人之中。听说,当时有一句话用来形容慕容情。若得慕容情,必金屋藏娇之。
当时的爷爷只不过才四十岁左右,而大伯也只有二十来岁。父子俩同时看上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女人怎么办?娶回家固然是不现实的。况且就只有一个女人,父子俩要怎么分?大伯那时年少,风流倜傥,为慕容情一掷千金。当时的顾渊与慕容情也算是京都的一段佳话。
只是慕容情也是一个妙人,她竟然对于顾家这样的豪门不屑一顾。当她知道大伯的身份之后,决然要和大伯分手,打算离开京都。慕容情打算离开的前一晚,大伯喝醉了,借着醉意,就要强暴慕容情。可惜很多年之后,大伯才知道,原来那一晚,他强暴的只是一个和慕容情身形相似的女人。而真正和慕容情有鱼水之欢的竟然是爷爷,甚至慕容情都不知道当初那个强暴她的人不是大伯,而是爷爷。后来慕容情就在京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七年之后,慕容情带着一个男孩回到了顾家。那时的大伯已经成了家,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时代。比起能带给他巨大利益的秋家,慕容情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是。他将慕容情接回了顾家,但是碍于秋雅妍,却从不管他们。顾意八岁的时候,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顾意竟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爷爷的种。
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那时的大伯疯狂了。八岁那年,顾意和慕容情就在顾家突然消失了。其实他们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大伯偷偷给弄死了。只是顾意命大,捡回了一条命。顾意也很聪明,没有再回顾家。直到十八岁,他羽翼丰富了,才回到顾家来报仇。
所以爷爷这些年对顾意这个亲生儿子一直很愧疚,是不是?所以才会一直这么纵容着他?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在暗中庇护他?所以才会想要将顾氏留给他,对不对?”
顾云帆已经是面如死灰,呆呆的坐在那里。
“哈哈哈!”顾亦寒却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一对亲生父子同用一个女人,老子抢了儿子的女人,儿媳妇怀的竟然是公公的孩子。你说这样的丑闻,如果公布于众,顾意该如何自处?爷爷又该如何自处?顾家又该如何自处?”
“顾亦寒,你想干什么?”
顾云帆瞬间回过神来,冷冷的看向顾亦寒,一副要掐死他的模样,说道。
“我想要整个顾家,如果得不到,那我就毁了它。”
顾亦寒阴柔的一笑道。
“畜生!”
顾云帆指着顾亦寒,开始破口大骂。
“顾意这个孽种满身罪恶,连出身都充满着罪孽,他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一切?我,顾亦峰,顾若凌,顾若白,我们这些顾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为什么就要被他踩在脚下?”
顾亦寒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你休想!”
“是么?”顾亦寒冷冷的道:“哦!忘了告诉爷爷,爷爷千万别想着对我灭口。一旦我离奇死亡,我手中握着的证据就会立即公布。到时爷爷这一世的英明,顾家这百年名门,必定毁于一旦。爷爷不肯点头,难道是想保顾意这个亲生儿子,而弃了顾家吗?”
“你……”
……
顾亦峰的书房。
顾亦峰坐在轮椅上,右眼蒙着纱布,在看书。
执行任务回来,出院之后,他很少出门,除了白雨墨,也很少见人。
“哥!”
顾亦峰推门而入。
“亦寒,你回来了?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顾亦峰抬眸看向顾亦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亦寒搬了一张椅子在顾亦峰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道:“嗯,已经没事了。哥,怎么样?”
顾亦峰苦涩的一笑,道:“差点去了半条命,至少得休养半年,只是右眼是彻底瞎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万幸。”
“哥,你恨顾意吗?”
顾亦寒突然问道。
顾亦峰这次会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全是因为顾意,顾亦寒也是知道的。
“呵呵!”顾亦峰冷冷的笑,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说道:“我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拜他所赐。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顾亦寒伸手握住了顾亦峰的手,说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在顾家,顾亦寒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云念兮,一个是他的哥哥顾亦寒。顾亦峰从小就宠着顾亦寒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顾亦寒闯的祸,顾亦峰不知道帮他背过多少次黑锅。哪怕那一次,他被顾意送去南非,如果不是顾亦峰,他也不可能活着回来。在顾亦寒的眼里,顾亦峰是他最崇拜,最敬重的人。长兄如父,甚至比起顾搏,顾亦峰更像是他的父亲。
“亦寒,不要冲动。”顾亦寒却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九死一生才能够活着回来。他变得比以前更冷静,更能忍。以前他就是因为太自信,所以才会害了自己。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顾意,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都低估了他。他的势力不仅仅在顾家,在商界,他在政界,乃至军界都有很大的势力。这一次,爸爸甚至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能查到到底是谁在背后帮顾意。所以顾意背后的人,他在军方的势力一定比爸爸还要大。仇,一定要报。但是不能心急,必须要慢慢来。”
“那个在背后帮顾意的人,会不会爷爷?”
顾亦寒说道。
“爷爷?”顾亦峰微微沉吟之后,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爷爷毕竟掌管顾家这么多年,也许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但是他不会这么帮顾意。在爷爷眼里,放在首要的是顾家的利益。他不可能为了顾意,而放弃爸爸和我。毕竟顾家在军方的势力全在我们手上,如果我们出了事,对顾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虽说一直以来,爷爷确实有些偏心顾意,但是事关顾家,爷爷不会这么做。”
“我并不这么认为。”顾亦寒冷冷的笑道:“你被派去执行那样危险的任务,很明显就是有去无回。以爷爷的精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有心,以他的手段,一定可以阻止,可是他却没有过问。那么很明显,他在放任顾意,或者他已经默许了顾意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去送死。而且你都不奇怪为什么一直以来,爷爷会那么喜欢顾意吗?他在顾家向来目中无人,爷爷最恨别人忤逆他,却为什么偏偏就纵容了顾意?”
“你的意思是……”
顾亦寒站了起来,俯在顾亦峰的耳边,轻声的说道:“顾意其实是爷爷的儿子……”
“你说什么?”
顾亦峰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样的事实太过震惊。
顾亦寒握住顾亦峰的肩膀,郑重的道:“哥,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已经找爷爷确认过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顾亦峰开始大笑起来。
顾亦寒脸上依旧是那种阴柔的笑,冷声道:“所以哥,这一次,真是天要助我们!你让爸稳住爷爷,我们这样……这回,顾意必死无疑。”
“好!”
……
花园里。
白雨墨正在浇花。
“嫂子!”
顾亦寒在她身后叫道。
白雨墨转过头,看到顾亦寒,笑着道:“亦寒。”
然而白雨墨的声音刚落下,顾亦寒却突然出手攻向她,攻势凌厉,直逼她的死穴。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雨墨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刁钻的姿势避过顾亦寒这一击。双手已经备好了攻击的招式,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就朝着地上倒下去,仿佛她刚才只不过是凑巧避过了顾亦寒那一击似的。
“哎呦!”
顾亦寒站在那里,并没有去扶她,而是冷冷的笑道:“嫂子好身手!”
白雨墨挣扎了几下,似乎好不容易才从地上坐起来,咬着嘴唇看向顾亦寒,委曲的道:“亦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出手攻击我?”
“嫂子,你不必再装了!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你,一个人再会隐藏,但是在危险的时候,他所隐藏的身后会下意识的进行自围。而你,刚才暴露了。看来,我在南非看到的那个女人,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