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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苏心漓看着眉眼上扬的楚奇,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前他说的那些,一方面是为了报复慕容雨,惩罚她办事不利,另外的话,也是为了动摇程子落等人的心智,那样的话,真要动起手来,他想要制服他们,就能做到事半功倍。
看样子,这楚奇,很擅长攻心,也对,他要没那本事的话,如何能让慕容雨罔顾定国公府那些人对她的好,抛弃相公和孩子还有世俗的道德,不顾一切的为他卖命呢?她不得不承认,楚奇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比起颜司明是有过之而无机。至少,不论颜司明怎么说,她肯定是不会为了他直接去伤害定国公府的人,更不要说将他们推入死亡的绝境,还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上辈子,她一早就知道颜司明的为人,她就算再看重喜欢这个男人,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更不会让外公和顾大哥为他卖命。
苏心漓看了眼将自己和兰翊舒等人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就算是再这样危机的关头,她也没有自乱阵脚,依旧平静淡然,这样的胆量,让身为草原男子的楚奇都敬佩不已。
苏心漓都还没回答呢,一直紧贴着她站着的兰翊舒就已经搂紧了她的腰,苏心漓的一只手握住了他绕在自己腰上抱着她的手,牢牢的握住,挑眉看向楚奇,“我要是不呢?”
不管楚奇是轩辕律的人还是秋慈的人,她都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兰翊舒是肯定不会让的,兰翊舒是文帝最疼爱的儿子,要兰翊舒落在他们手里,文帝肯定会乱了阵脚,还有齐达他们。
“苏小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楚奇冷哼了一声,视乎是在嘲讽苏心漓的不自量力,他挥了挥手,那群围着苏心漓等人的黑衣人抽出了怀中的刀,显然苏心漓如果不服从,他们就会动手了。
“苏小姐,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兰公子,你好好劝劝,刀剑无眼,要是把她的脸给毁了,那可如何是好?”
楚奇说这句话时,一双眼睛侵略性十足的落在了苏心漓的脸上,“还有你们,也都好好劝劝,这么年轻漂亮的脸,实在是太可惜了。”
楚奇啧啧了两声,那口气说不出的惋惜,苏心漓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程子落程子风和程子轩的手,他们三人齐齐回头看向苏心漓,苏心漓对他们笑笑,最后目光落在程子落身上,有些担忧。
“你的嘴巴太臭,我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喝。”
齐云站在兰翊舒身边,对着楚奇,替兰翊舒说他想说的话。
他家公子太高冷了,对这种角色,根本就不屑开口,因为太降低档次,所以像这种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轩辕律还在京陵城,你要是敢动手,我让你们所有来的人,有去无回。”
就在齐云觉得兰翊舒不会开口的时候,兰翊舒沉沉的出了声,这个男子,显然不是秋慈的人。他和慕容雨已经有十多年的纠葛了,那时候秋慈还在那个恶心的岛上呢,兰翊舒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轩辕律的人。
轩辕律还在京陵城,这一点兰翊舒可以肯定,因为他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监视跟踪他,而且还不止一个,他那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没有不知情的理由,楚奇他想捉苏心漓,很有可能是想利用她挟制定国公府,当然,还有一点,轩辕律对她有非分之想,身为男人,他太清楚男人了,轩辕律看她的眼神,有极为强烈的占有欲,而且兰翊舒认为,像苏心漓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没有男子会不喜欢的。
有野心的会喜欢,因为她会是很好的脚踏石,没有野心的,也会喜欢这样有才情又淡然的女子。
兰翊舒说着,取下腰间玉带的红宝石,朝着围在苏心漓正前方的黑衣男子扔了过去,红宝石从他们的下巴划过,直接割破了他们的喉咙,一颗宝石,三条人命,只听到叮叮叮三声响,那三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极为一致的向后倒在了地上,兰翊舒的速度极快,以致于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兰翊舒是怎么出手的。
程子落等人齐齐吃了一惊,他们出生在武将世家,尤其是程子落,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他算是很有力量的,但是如果让他用一颗红宝石要人命,还是很有难度的,而且还是一下子三条人命,他们都有些惊呆了,尤其是程子风,因为某种激动的情绪,他甚至短暂性的忘记了慕容雨是害死了程立雪还有苏历仁真凶的悲痛,那双看向兰翊舒的眼睛放光,崇拜到不行,兰翊舒那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就像个书生,关键他做什么事情都是齐云齐磊跟着,事事都要别人侍奉,他之前是救了苏心漓几次,但是那想象出来的场面和现在亲眼看到,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带来心灵上的震撼,还是很不一样的。
楚奇也是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兰翊舒会有这样的身手,他小看他了,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深藏不露,也是,南夏的灵女,那样心狠手辣如蛇蝎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个窝囊废。
苏心漓一句话没说,从袖口取出一个差不多有她两个手指那么粗的竹子,掌心的大小,她将东西竖了起来,然后晃了晃,“轩辕律和秋慈到现在都还在京陵城呢,你要是想他们都和我陪葬的话,你就动手试试!”
苏心漓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只要我将里面的东西打开,我外祖父就会带兵将轩辕律和秋慈所在的皇家别院重重围住,如果你觉得你家主子能逃过这重重的围剿,勉强捡回一条命的话,那就动手吧,我倒是想看看,是你更快捉住我,还是我外公他们更快的擒住他们,要不要试一试?”
苏心漓勾唇,说的一脸自信,一副随时都会将那报信的东西打开的架势。她素净的脸上扬着淡然的笑意,冷魅妖娆,却让楚奇心生迟疑畏惧。
“随便你好了。”
苏心漓笑着哦了一声,就要去拉那根线,楚奇说这样的话是在赌,赌苏心漓说的那些都是信口开河骗人的。
“两国交战,不砍来使,他们是前来给太后祝寿的,要是在京陵城出了事,那就是你们琉璃的责任,你是想让两国开战,琉璃的百姓民不聊生吗?那样的话,对你们定国公府也没好处吧,刀剑无眼,战场也是无眼的。”
楚奇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这些话,苏心漓心里就更有底了,楚奇他分明就是心虚了,也对,如果他的主人真的是轩辕律的话,轩辕律要死了,那他就如丧家之犬一般,而且这些年的心血也付诸一炬了,聪明的人,都不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他们前来是为了给太后祝寿的吗?是你们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在先,你现在在做什么,挟持朝堂重臣,怎么,还需要我们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
苏心漓满是嘲讽,那眼神更是讥诮,不过所幸,对于这种双标,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带着你的人立马给我滚,不要碍我的道,轩辕律秋慈他们是要继续呆在京陵城做客也好,还是立马离开也罢,我都不会插手,第二的话,同归于尽,不过你确定你们这些人一定能拿得下我吗?”
苏心漓神色淡然,但是说话时,却自信满满,楚奇从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的畏惧和忐忑,就好像是有恃无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胆大的女人,被数十个人围着,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但是她依旧淡然从容,这样的临危不乱,就连他都要自叹不如。
如果说楚奇之前还是信誓旦旦的话,那么他现在也有些犹豫不定了,苏心漓说的没错,他未必能拿下苏心漓,兰翊舒的身手深不可测,他都未必是对手,但是如果因为他的草率莽撞导致大皇子被困,那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苏心漓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兰翊舒,绕过将她围在正中的程子落等人,走在了最当头,楚奇盯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里面,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畏惧害怕,楚奇越加的动摇,苏心漓今年才十四岁,如果不是真的有所依仗的话,不可能做到这样冷静,她肯定是知道他是谁的人了,不然的话不会提大皇子,他是希望能捉住苏心漓,挟制定国公府,最好的话,让她和大皇子生米煮成熟饭,琉璃的女子不是最注重名声的吗?如果那样的话,她就只能和大皇子在一起了。
要是此行,大皇子能将她带回大金,那绝对就是不虚此行,战场之上,定国公府必定会有所忌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心漓要嫁给大皇子,肯定就会为他出谋划策的,到时候大金简直如虎添翼,就算苏心漓什么都不做,琉璃损失了她,对他们大金也有好处的,就算大皇子不能将她带回琉璃,但是只要苏心漓的名声毁了——
琉璃最是注重这些,她一个已经订婚的女子一旦没了清白,必定会被人唾弃,而且到时候大皇子可以说是她勾引的,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在琉璃翻出什么浪花来,琉璃的皇上不是很喜欢兰翊舒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今后更加不会重用苏心漓了,总之,如果可以将苏心漓掳劫去的话,那对大皇子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楚奇却犹豫不敢了。
苏心漓看出他的迟疑,在原地还是站了会,见楚奇还是迟迟没有动作,转身,由兰翊舒搀扶着,最先上了马车,她上马车后,见程子落等人还在她马车圈围站着,掀开帘子,看向他们道:“上马车,回去。”
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人拒绝,程子落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楚奇,他的那张帅气的脸,让他咬牙切齿,他的两只手,拳头都金握成了拳头,青筋爆出,发出咯咯的声响,恨不得将楚奇大卸八块,程子风和程子轩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外加林景,将程子落拽上了马车。
程子落心里是极为不甘心的,而且惶恐忐忑的很,楚奇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也不想相信,但是他理智判断的事实却强烈的告诉他,他并没有撒谎,他心里害怕的很,也慌乱的很,如果楚奇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还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怎么面对漓儿他们。
苏心漓上了马车后,兰翊舒紧随其后,他们上马车的时候,齐云和水儿两人则在后面护着,抬着下巴,那样子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看向两边的黑衣人,目光轻视,就好像这些人胆敢对苏心漓不敬,和他们动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楚奇对齐云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水儿他听方静怡说过,她的力气很大,那么小小个的,拎个大男人就像拎小鸡似的,而且鞭子打在她身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好像不会痛似的,他觉得齐云的本事也不会差的,至于程府的人,他也不敢轻视,真要动起手来,就怕一时分不出胜负,这里虽然不在京陵城内,但也不远,但是程鹏他们得到苏心漓放的信号,一方面派人赶过来的话,又让人去擒拿大皇子,那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上马车,楚奇并没有阻拦,当那些黑衣人将征询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的,楚奇愤愤的咬了咬牙,他自己从马路中间退到了一边,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也让开。
苏心漓乘坐的马车,依旧是齐云驾车,苏心漓还是坐在方才的位置,旁边坐着的是兰翊舒,苏心漓从楚奇身边经过的时候,掀开了帘子,扬眉,勾唇,对着他微微一笑,“楚大人,后会有期。”
她虽然并不知道楚奇的名字,但是她知道,慕容雨唤他楚郎。像楚奇这样的人物,肯定是留不得的,她也不会留,所以这期间,她会想尽办法弄死这个人,最好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楚奇看着苏心漓,其实她的表情是很淡然的,根本就看不出刻意的炫耀或者挑衅之类的,但是楚奇看着,却觉得苏心漓满是讥讽,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气的他心肝肺都疼,头顶仿佛都要冒烟了一般。
百密一疏,楚奇有些恼火,大皇子就应该听他的话,早点离去的话,不然的话,今日,他也不会如此手执如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到嘴的鸭子飞了,楚奇气的简直捉狂。
水儿上了马车后,就一直盯着兰翊舒放在手中把玩的说是可以用来通知程鹏的竹笛看,她也有这个,齐云齐磊还有齐达都有,不过那是因为他们身体里种着蛊,就算隔开了很远,也可以相互感应的到,但是小姐肯定对定国公下那东西的,而且小姐也不会啊。
水儿知道,战场上,是有狼烟放信的,但是这么小的笛子,里面能放什么。
水儿一上马车就想问了,但是苏心漓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沉默着不说话,似乎是在烦恼什么事情。水儿料想的不假,苏心漓确实在想事情,刚刚楚奇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不单单程子风程子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就连她最想隐瞒的程子落也知道了,以大哥的脾气,这次回定国公府,肯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其他的事情都还好,但是母亲和哥哥的事情——
苏心漓是怕云氏知道了,她这次虽然并没有真的中毒,但是这段时间,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她现在是再不能承受任何刺激了。
水儿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忍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再也忍不住了,她凑到拧着眉,冥思的苏心漓眼前,笑了笑,“小姐。”
苏心漓猛地回过神来,刚好对上水儿闪烁着的晶亮眼睛,浅笑着恩了一声。
“那个,真的可以报信吗?”
水儿指了指兰翊舒手上拿着的东西,一脸的好奇,齐磊怀里抱着苏存善,苏存善这年纪是极为认生的,他刚刚一直哭就是因为觉得害怕,他还那么小,并不知道方静怡还有他的乳母已经死了,他哭就是想争他们,但是他现在喉咙都哭哑了,他们还是没出现,苏存善就安静了,但是和这群并不怎么熟悉的人一起,小小的他是有些恐惧的,不敢哭闹。
苏心漓看着水儿一脸疑惑却又认真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让兰翊舒将东西给她看看,兰翊舒轻笑了一声,将东西递给了水儿,水儿接过,竹子的最上面确实有一根很细的线,水儿想扯开了看看,不过又担心出事,就一直放在掌心研究着,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都盯着那玩意看,也不会觉得无聊。
苏心漓看着靠在齐磊怀中,一双眼睛红红的,懵懵懂懂的苏存善,招了招手,齐磊会意,将苏存善抱了起来,送到了苏心漓的怀里,苏存善是求之不得,张开双手保住了苏心漓,比起一直冷着脸的齐磊来说,苏心漓自然是更显和善的,也更讨小孩子的欢心。
苏心漓让苏存善靠在她的怀中,伸手摸了摸他红红的肉嘟嘟的小脸,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心疼,前几天,他还是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苏家少爷,现在,父亲母亲全都死了,虽然她会尽到一个长姐的责任,但他心里肯定还是会难受的,单想想,苏心漓就觉得苏存善很可怜,虽然从小到大,两个人几乎都没有交集,不过这一刻,苏心漓是真的心疼自己这个一岁不到的弟弟。
他还那么小,所有的事情,他一件都没有参与,却沦为了受害者,真的是很无辜,也很可怜。
“小姐,今后他怎么办啊?”
一直把玩着手上东西的水儿指了指苏心漓怀中的苏存善问道,在同样还是孩子,而且讨厌苏博然等人的水儿看来,这苏存善简直就是个麻烦累赘。
“今后,他跟着我们一起。”
苏心漓一句话,就决定了苏存善的去处,至于外公外婆那边,苏心漓相信,他们不会反对。
马车在官道上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入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在地上铺了一层细碎的金子,守城门的听说是苏心漓,立马就放行了,苏存善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但就算睡觉的时候,他也一直蹙着眉头,而且之前苏心漓一直忙着其他事情,并没有怎么关注,她刚刚发现,苏存善似乎很害怕,一双红红的圆溜溜的眼睛很是不安的样子,她不知道,方静怡和苏博然的人交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多少,但是她想,那样血腥的场面,他肯定会害怕的吧,他的乖巧,会不会是担心她把他抛弃了呢?
苏心漓起身,将苏存善重新放回马车的内间,让他躺好,然后从水儿的手中取过她一直把玩着的小竹子,将上面的线扯开,水儿见状,吓了一跳,整个人扑上去就要制止,不过因为兰翊舒那胁迫力十足的眼神,她还是慢了一步,苏心漓已经扯掉了竹子上面缠着的线,将盖子打开了,然后倒立,用力的晃了晃,但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水儿双手撑着桌子,趴在上面,不敢置信的看向苏心漓:“小姐。”
苏心漓抿着唇,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笑的像只狡诈的小狐狸,“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要说水儿了,就连齐磊也吃了一惊,刚刚他虽然一直都留在马车里面,但是苏心漓说的话,他都是听到的,他还在暗暗吃惊赞叹苏心漓的先见之明呢,没想到忽然是虚晃一刀,耍了那个人。
水儿看着苏心漓淡然又认真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桌子,笑出了声,“哈哈,如果那个男人知道了,一定会气的头顶冒烟的。”
苏心漓看着笑的极为夸张的水儿,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她将用绳子系着的一头重新盖上,抿唇,脸上的笑意更浓,“我也很期待。”
苏心漓说着,撩开帘子,将手上的东西扔了出去,脸上的笑容自信满满,“他当然会知道。”
楚奇就算放行,肯定也会让人跟踪,既然这样,她当然是要成全他的‘好意’的。
苏心漓还没放开帘子,就发现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马车忽然与自己并驾齐驱了,苏心漓一下就想到了程子落,撩开马车的帘子,对齐云道:“追上去!”
其实,一开始,她怀疑也担心程子落并不是大舅舅的儿子,但是想到两个人的长相,她觉得应该不会,而且那个人对慕容雨就只有利用之心,如果大哥不是大舅舅的儿子,这件事情因为某个意外被发现的话,那慕容雨随时都会丧失利用价值,他肯定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哥不是大舅的儿子,但是他和定国公府的人一样,耿直忠义,他们做了十多年的兄妹,她视程子落为兄长,程子落对她的关心关爱也是真的。
齐云得了苏心漓的命令,快速跟了上去,这个时辰,马路上的人比起早上来说要少一些,但是也有很多人,两辆马车都没有跑太快,等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定国公府的门口,已经点上了灯笼。
马车才刚停稳,苏心漓就跳下了马车,她的跟前就停着程子落乘坐的马车,不过程子落已经进去了,程子轩担心出事,跟在程子落的身后进去了,程子风和林景留在原地等苏心漓。
“漓儿。”
“小姐。”
苏心漓点了点头,她没看到程子落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苏心漓面露急色,看向程子风等人道:“今日那个男子说的那些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慕容雨那边,也不要让其他人过去。”
苏心漓说完,就跑了进去,边进去的时候边道:“水儿,你抱存善去我的院子,让他好好休息。”
兰翊舒自不用说,当然是跟在苏心漓身后的。
苏心漓进了定国公府后,直奔慕容雨所在的院子,路上碰上了听说程子落回来了前来找她的张姝贤,见苏心漓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问道:“相公呢?”
苏心漓摆了摆手,“大嫂,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苏心漓说完,从张姝贤的身边经过,快步朝慕容雨的院子跑去,张姝贤见苏心漓这样子,本来是想要追上去的,但是想到苏心漓刚才一脸认真又严厉的模样,还是决定回自己的院子。
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程鹏等人都在府里,苏心漓赶到慕容雨的院子门口时,就看到程昱凡和程邵廷程子谦都在,程昱凡和程子谦两个人是刚从外面忙完了回来,还没吃饭呢,就见程子落像发了疯的疯牛似的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一双眼睛火光燃烧,呼吸急促,脸色却苍白,就好像天塌下来了,程子轩跟在后面,他们问程子轩怎么了,程子轩也不说,就追着程子落,他们也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至于程邵廷,他这几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和慕容雨见个面,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他不明白慕容雨为什么要做那些,他想问清楚,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她到底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这样来伤害他和他的家人?
除了这些人,程子落和程子轩也还在,程子落一心想要进去,但是兰翊舒派来的那些人没有得到苏心漓的同意,所以不让程子落进去,程子落不管不顾,不停的推着他们,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因为太用力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了,脸红脖子粗的,一直大声喊着让那些人放他进去,程邵廷劝,他不听,其余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他们见苏心漓过来了,忙看向他,苏心漓看了眼那些拦住程子落的人,目光冷凝,开口道:“让他进去吧。”
那些人得了苏心漓的命令,让了行,程子落一下就冲了进去,其余的人也想进去,苏心漓冲了上去,拦住了他们:“舅舅和哥哥就在外面吧。”
程邵廷和程昱凡等人都是一头雾水,知情的程子轩配合着说道:“估计是大哥有什么话要和大伯母说呢,我们不方便在场。”
他说着,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单独聊聊也是好的。”
程昱凡和程子谦听程子轩这样说,下意识的想到了慕容雨做的那些事情,然后顿时恍然大悟,猜想应该是程子落知道什么了,兴师问罪的,这样也好,总要有这么一天的,他们看了苏心漓一眼,见她神色冷凝,这时候也不想他为难,都转身离去了,程邵廷没有离开,他长长的谈了口气,看向苏心漓问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苏心漓点了点头,“舅舅知道的,他差不多也知道了。”
程邵廷闻言,面色大变,愣在了原地,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有话想和慕容雨说。”
苏心漓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舅舅您先进去,等会外公来了,我让他回去。”
程邵廷从苏心漓的身边经过,直接进了屋,他一进了院子,就听到了程子落慕容雨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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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落冲到院子里的时候,慕容雨正坐在窗边,对着她之前用来引楚奇前来的坛子和香火发呆,这段时间,被关在这里,她每天都会点上一小会,现在,那香就只有拇指长了,慕容雨听到脚步声,起身,伸长着脖子向外张望,见是程子落,心头一喜,而后突然想到什么,忙将那香火熄了,正准备将坛子放好的时候,程子落就已经冲进来了,她想藏已经来不及了。
程子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慕容雨急急忙忙的想要藏什么东西,那张温柔的脸此刻在他眼里鬼祟虚伪的很。
虽然程子落不是她带大的,但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慕容雨还是很心疼的,看到程子落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她并没有去注意程子落的神情,想到程子落回来这么久了现在才来看自己,控制住喜悦的情绪,板起了脸来,生气道:“你还知道来啊?”
她说这句话时,手上拿着坛子,上面插着的香,火还没有熄灭。
这要是以前,程子落一定会道歉,但是现在,在知道慕容雨做的那些事情后,他只觉得好笑,虽然他是她的母亲,但是他觉得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资格训斥自己。
“这就是你引那个野男人来幽会的工具吗?”
程子落心里实在是太伤心太生气了,说出的话,也是超越了任何人想象的直接和刻薄,慕容雨压制住笑意的脸僵住,一下变的苍白起来,她手一松,只听到砰的一声,那东西直接摔在了地上,将她拉了回来,“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慕容雨板着的脸越加的难看,“你祖母,你父亲,还是你妹妹?他们都是——”
程子落冰冷的将她的话打断,“骗我的吗?那我告诉你,从我回来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和我说,只是让我不要和您见面而已,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因为怕我会伤心,怕我会难过,怕我会承受不住,这些,是你的情夫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慕容雨在听到情夫这样的字眼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是你的情夫,是他亲口说的,在场的除了我,还有漓儿兰翊舒,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他说,是你不知羞耻和他偷情。”
慕容雨面色煞白,双手也握成了拳头,“程子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你母亲!身为儿子,怎么能这样说母亲!”
“母亲?你是吗?你有什么资格?我的母亲不会瞒着我和父亲,和别的男人幽会偷情,不会想要害死我的妹妹,不会想要害死对我有养育之恩的祖母,也不会害死我的姑姑和弟弟!”
程子落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慕容雨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些,都是他至亲的亲人啊。
“这次定国公府被搜,也和你有关吧,我路上被人耽误了回来的行程,也是你做的吧!”
面对着这样有些失控的程子落的指控,慕容雨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回答,她也回答不出来。
“你敢说,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慕容雨蠕动嘴唇,面对程子落的质问,她一个字也答不上来,这些事情不仅仅和她有关这么简单,事实上就是她做的,这一刻,面对这样气急败坏的程子落,她根本就无从狡辩,也狡辩不出口。
“不说话了是吧?那就是承认了!”
程子落冷笑了好几声,但是那笑声却比哭还要难听,就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无助到了极致,程子落看着慕容雨无话可说的样,狂吼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狡辩!”
她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伤心,她所做的一切,却原来真的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定国公府上下数百条人命比不上那个男人,他和父亲也比不上。
“你是瞎眼了吗?怎么会看上爱上那样的一个男人?他从始至终对你就只有利用而已,他根本从来就没将你放在心上!”
如果慕容雨所做的这一切换来了那个男人的怜惜和爱也就算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她因为他落得这样众叛亲离的结局,他不但没有来见她一面,而且还在因为她办事不利在背后捅刀,在那个男人眼里,她就是个工具而已,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拽在手心,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就会彻彻底底的毁了,然后丢弃。
现在,慕容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就要彻彻底底的毁了她,让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慕容雨傻愣在了原地,听到程子落这样说,忽然扬起了一张苍白的脸,歇斯底里的说道:“楚郎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喜欢我的,他说过,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他就会带我离开这里,然后和我成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就对我一个人好。”
程子落本来就已经很伤心了,听到慕容雨说的这些话,心咯噔,瞬间凉的彻底,一下就绝望了。
原来,那个男人,对她而言,真的这样重要,程子落越加的生气,也气愤,气愤慕容雨付出了那么多,但是那个男人呢,却不屑一顾。
程邵廷才一进来,就听到慕容雨歇斯底里的替那个男人狡辩,苦笑了两声,他想,自己真的可以死心了,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容雨做那些事情了,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爱那个男人吧,很爱很爱,爱到不顾一切,程邵廷忽然觉得,自己心平气和和她聊一次的想法,然后质问她一番,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很可笑,是不甘心吗?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他输了,他对她的真心在她那里远不及一个男人对她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