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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绝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别处会不会也出现山石滑落的现象,害怕在往回走的时候,也会出现泥石流。
但是,坐在车里无疑也是在等死,因为离他们不过二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处泥石流滑落,他们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沿着山道往回走。
司南绝同时也把希望寄托给唐讯,希望唐讯已经派人出来找他们了。
“小宝,我们现在走回唐叔叔那里。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爸爸在,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
司南绝抱着身子一直在剧烈颤抖的司小宝。
虽然司小宝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不利的让自己不要害怕,但是他的面色还有他颤抖着的身体,在告诉司南绝,他的小宝害怕。也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要经历这些。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是他的大意。
司南绝亲亲司小宝有些冰凉的额头,“我的小宝是最坚强,最勇敢的。”
“嗯。爸爸。哇,爸爸。”司小宝终于忍不住,抱着司小宝的脖子大哭起来,“爸爸,我害怕,我想妈咪。”
“乖。不怕,爸爸在。”司南绝轻轻的哄着司小宝。
司小宝的哭声慢慢小下来。
司南绝知道司小宝本来就害怕,再加上刚刚亲眼看见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车翻下山涧。这在这种时候,任何的意外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心理负担。
司小宝平时就算胆子再大,这个时候也是一个孩子,他生活在G市,见过滂沱的大雨,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下雨天除了街道上会有些积水之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泥石流。
在他的记忆中,下雨不过就是天气不好,不能出门去玩而已,压根就不能和生死联系在一起。
司小宝格外的安静。
司南绝把车后座的雨伞拿出来,刚打开车门豆大的雨珠裹着风,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的身上,他一面艰难地下车一面撑起雨伞,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司小宝。
但是因为风太大,必须要用力的撑着伞。
司南绝不敢在原地耽搁,抱着司小宝顺着山道往回走。不仅雨势大就连风都呼啸的惊人,司南绝让司小宝把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越是行走就越是艰难。
“爸爸,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行,你还小。”
“爸爸,我自己走,比你抱着我会更快一点。”司小宝坚定的看着司南绝。因为要抱着一个人,还要撑着伞,所以司南绝走得并不快,但是,现在却是最需要赶时间的时候。
本来想要扔掉雨伞的,但是随着风而来的还有很多沙子和树叶,直接的打在人的脸上,眼睛上,生疼,生疼的,撑着伞,还能抵挡一些。
“爸爸。”司小宝坚持的看着司南绝。
司南绝咬咬牙,“好。”
因为害怕山上会有山石滑落,所以司南绝走在靠近山体的一侧,而他让司小宝走旁边。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收搂着司小宝,还得看着脚下的路,两人哆嗦的速度如同小脚老太太,在慢慢的前进。
让司南绝欣慰的是,他的儿子长大了。
突然一阵狂风扫过来,司南绝手上一个不慎,伞柄便随着冷风往后倒去。手中的伞在这种狂风暴雨之下显得又精贵又没用,整个雨伞都被风吹反了过来。
司南绝刚站稳,准备收拢好雨伞时,旁边的司小宝一个抬头间,就是猛地推开了他。司南绝猛地被这股力量推开,等他试图转头时,印在眼中的就是司小宝摔下去消失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他们原本就是害怕有山体滑落,所以沿着山侧那边走,连绵的大雨使得泥土变得松软。
司小宝刚才用尽全力推开司南绝,动作太大以至于他踩着的那块浮土以最快地速度崩塌。
司南绝连手都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就再也看不见司小宝的身影。他如同失去意识般松开了手中的雨伞,然后此时一块大山石沿着山腰滚落而下,砸在地上一直滚到他的脚尖。
如果刚刚司小宝没有推开他……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司南绝的脑海中时,他如同疯了一般,开始扑向山侧。
“小宝。”
司南绝真的要疯了,他的小宝。刚刚还在他怀中的小宝,刚刚还想着长大了的小宝。
“小宝。”
这一侧并不是悬崖峭壁,但是下面是一个坡度陡峭的的山坡,因为有连绵茂盛的植物覆盖着,又加上此时雨势太大,能见度实在是太低,司南绝根本就看不清司小宝滚到了哪里。
只要一想起他的小宝,司南绝眼睛里的泪水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比雨水还要猛烈。他甚至不敢去想夏惊蛰的脸。
这一刻,司南绝整个脑子都是空的,他趴在山道上,连心脏都在这一刻空了。
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来,连痛苦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天地间,在这一刻都空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小宝两个字,眼前晃着的是小宝的脸。
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司南绝的眼睛模糊,在这一刻,他甚至想着有一块大石头砸中他,他是否就能看见他的小宝了。
“小宝。”司南绝抹一把脸上的泪水。
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面对过无数生死的人,在这一刻是真的哭了出来。
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长时间以来的冷静自持,终于在这一刻起到了最大的作用,司南绝看着这个并不算陡峭的山坡,解下腰上的皮带,将它扣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上。
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又咬又撕的将它变成一条条地布条。
司南绝就这么裸着上身将所有的布条扣成死结,他心中也明白这样的布条并不能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走下去。
司南绝只能寄希望于刚才的那通求救电话,还有就是唐讯的人快一点找到他们。
司南绝顺着布条一点点的踩着湿滑的植被慢慢的往下探。司南绝曾经在训练的时候,什么突发的事件都遇到过,他相信这次也一样,他一定可以找到司小宝,一定可以平安的带着司小宝回家去。
司南绝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小宝不会有事的,他在等着自己带他回家。
草地湿滑,脚刚踏上去,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司南绝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但,很多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脏明明就还在,可是不管是跳跃的频率,还是随时要燃烧起来的灼热,他都无法控制。其实,他骗不了自己,他在害怕。
他不敢想象等他找到小宝的时候的样子。
他害怕,他甚至不敢面对。
等到布条的长度用尽时,司南绝往下望了几眼,好像还有十几米的样子才能到一个平缓的地方。司南绝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脚下,最后他松了手。
这一天是司南绝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天。
他拿出这一世最孤注一掷的勇气,也许在山崖下有一个尖锐的石头正等着磕破他的脾脏甚至是太阳穴,也许在这个山坡之下是一处万丈深渊,可是他依旧松手了。
连绵的植被,看着柔软,可是夹杂着的毛刺却划破他的上半身。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起来顺着山坡往下滚了下去。
等身体上布满了细细长长的划伤之后,司南绝终于感觉到旋转的天地安静了。
显然天无绝人之路,他恰好落在了一处平稳的坡地,顺着这个坡地再往前走四五米就是真正的悬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