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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河走进家门时,老伴从他那阴沉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些不祥之兆。
“后街那位沈小姐来过没有?”代河急切地问。
“没啊,怎么啦?”老伴莫名其妙。
代河此时早已无暇解释。他匆匆地拨通了沈晓敏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可一直没有人接。再拨……直到到深夜,电话仍无人接。
“怎么办?”贵为潇南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的代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想起沈晓敏自己有司机,东西好象都是他给送来的。可司机他又不认识。他又打通了与沈晓敏很熟的阿坤的电话。可电话同样没有人接。再拨,仍没有人接。
已是深夜,疲惫的代河终于无奈地上床躺下来……“叮铃铃……”第二天一早,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代河从睡梦中叫醒。他从被窝中伸手抓起话筒。
“代书记,后街那位沈小姐被抓了。”电话中传来了一个代河最不愿听到的消息。是谁打的他也来不及问了,便匆匆起床,又拨通了阿坤的电话。
“喂,找谁?”
有人接,代河镇定了许多:“阿坤,我是代河,请你把沈小姐的司机给我找来!”
“哦,代书记?好的好的,我立刻去找,您稍等一下。”对方一听是省政法委代书记,颇有点受宠若惊,赶忙答应。
“中午我在后街酒店二楼等你们。”代河迫不及待地说。
中午。代河心急火燎地来到后街,阿坤和沈晓敏的司机已候在那里,“能不能把沈小姐送到我家的东西放回到你那里去?”代河顾不上解释,直接了当地对沈晓敏的司机说,“如果有人问,你就坚持说没有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来。”
“这个……好吧。”那位司机从代河面带官威、严肃的表情中知道已无法拒绝。
代河不敢耽搁,又匆匆地赶回家中,让家人把东西运到沈的司机家中。
然而,代河的这些招法毕竟已经太晚了——
与此同时,星城某看守所审讯室。
调查组的同志坐在审讯桌前与沈晓敏对峙着。
沈晓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除了东扯西拉,就是沉默。一天、二天、三天……七天过去了,仍然没有进展。
“怎么办?”审讯人员深知,面对沈晓敏这样一个“三进宫”的诈骗犯。要让她开口除了讲究策略外,还必须有韧姓。
这天中午,萧宸已然回到朗柳,刚刚主持召开完潇南省朗柳市局以上干部工作会议的萧市长面色严肃地从小会议室里出来,手机忽然响了,萧宸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一看,在外人无法注意地情况下眉角轻轻一跳。
“喂,皮蛋?嗯,我是萧宸。”萧宸说话的语气依旧颇为严肃。
“笑笑……哦,你那边不方便是吧?”王文远自然是聪明人,而且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这都听不出来就太不应该了,萧宸跟他是什么关系?跟他说话都这么严肃,肯定是旁边气氛需要嘛。
“嗯,什么事,你说。”萧宸的表情虽然严肃,让周围的干部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但他的语气其实还是比较轻松的。
王文远便知道萧宸可能是当着一些属下的面了,便笑了起来:“没事,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要汇报给你。”
“汇报个屁。”萧宸小声骂了这家伙一声,然后轻咳一声,肃然道:“什么事。”
那边王文远哈哈一笑,然后才道:“老头子的下一步基本上是确定下来了,所以,这次代河的事情,大概是老头子在潇南最后一次帮到你了。”
“呵呵,恭喜王叔叔高升。”萧宸笑着道。
“多谢多谢,不过你不想知道老头子的去处吗?”王文远笑着问。
“总是跟经济挂钩的地方吧?那就基本上都是好事。”萧宸淡淡地笑着道。
“靠,你能不能让我表现一把?”王文远郁闷了一句,道:“不错,你猜得很对,老头子要去国家经贸委。”
萧宸笑起来:“那可真是要恭喜了,国家经贸委可是只比发计委(发改委前身)略逊一筹的部委……王叔叔掌舵吗?”
“掌舵?哪有那么好的事!这可是经贸委,老头子现在去搞常务副呢,我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啊。”
“别介,我可发挥不了什么效果,这是王叔叔多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让中央看在眼里的厚积薄发,题中应有之义罢了。”萧宸笑着道。
王文远自然也不会多说,萧宸自己自然决不可能对王诚昆的仕途什么推力,但萧宸却是一个极好的桥梁,让王诚昆在华夏“双峰变单峰”之后跟萧系紧密地连接起来,终于融成一体,这才有了今天的提升。至于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说实话,脚踏实地干出成绩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但升官跟这个其实绝非一定要成正比的,这一点,他们自然都很清楚,只是无须点破罢了。
“总之一句话,笑笑,在潇南还有什么要我老头子办的,都跟我说,大概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咱们把该办的赶紧办了。”王文远严肃了一下道:“要知道,这一次岳书记可是也要他调的。”他的意思很明显,王诚昆调走之后,萧宸在潇南少了一个最大的靠山,而岳定渊书记基本上也是倾向于萧宸的,但在他们都调走之后,新来的书记副书记是不是也如他们这般照顾萧宸,那可就难说了,所以有些事情如果要办,就赶紧先办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萧宸却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吧。”他心里却是轻轻一叹,这一次,却是欠了岳书记一个人情。
要动政法委书记,自然不是王诚昆一个副书记就能定下来的,书记碰头会上王诚昆力主,岳书记表态支持,才有了潇南省委请求中纪委调查代河这一幕的。岳书记虽然之前拿萧宸当过几次刀尖,但毕竟他最后都是给了好处的,属于“礼尚往来”,没有多少人情亏欠,但这一次却是萧宸硬生生地欠了他一个情。官场上、体制内,欠钱也比欠人情好一百倍,萧宸想到这点,就实在有些头疼,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办法了,燕定南不仅是燕微雨的父亲,更是顾乐的舅舅,萧宸不可能超然到不去考虑这两点,再说同时,燕定南这个人,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非是脾气上有些傲,经济上本身应该没什么事,至于他妻子顾铃做生意做得好,也许是商业能力强,也许有燕定南的面子,但这却是很寻常的事了,只要不是直接去批地拨款中饱私囊,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委实算不得什么,天下十分,十之**,法不责众了——
到了第八天,沈晓敏终于招架不住强大的攻势,败下阵来。
随着记录员笔下不停地记录,代河受贿的嘴脸也渐渐勾勒了出来。
1993年底沈晓敏想在后街镇建加油站、商住楼。一天晚上,她拿着一份工业用地70—100亩的申请,去找代河批一下。代河看了几眼,便提笔批示:“希国士、城建部门抓紧办理。”并签下了他那飞龙走凤般的大名。后来,正当有关部门为沈晓敏办理征地的有关手续时,沈晓敏因故又决定不要这块地了。
时隔不久,沈晓敏又在代河的帮助下,为她的情夫、个体户潘少斌在新商贸城搞到一家90平的大门面。在桐城新商贸城,办这样的门面,当时至少需要30万,而他通过特批,只花了四万多块,这个特批权限,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才有签批权。为了报答“河叔”,并达到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沈晓敏深知必须有金钱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