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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敬虽发了狠,但他想整到卫拓,仍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卫拓此人,行事无一不妥,无论从经手的事情还是从私德上来说都寻不到半分错处。十几年前,穆家人就看他不顺眼,使尽手段,卫拓依旧稳当当地坐着他的中书承旨,之后还步步高升,官路走得比穆淼都平稳。就更别提那些混迹朝堂多年,老奸巨猾的朝臣,针对卫拓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好容易挖下来的坑,不是自己跳了,就是把自己给埋了。
秦恪成了太子,秦敬也水涨船高,哪怕是白身,依旧有一大堆“怀才不遇”的人在旁边奉承着。这些人中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但对卫拓,仍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卫拓和裴熙不同,裴熙性情偏激,哪怕你按着约定俗称的规矩行事,指不定哪里就惹怒了这位祖宗,十分不好相处;卫拓却是那种,对谁都客客气气,只要守礼、不触犯他的底线、不妄想把他给弄下去,他就不会动你的人。
哪怕同样油盐不进,但一个摸得着脉,一个摸不着,大家自然会偏向“比较好相处”的那个,平日也不去招惹他。故这些年,卫拓与同僚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甚至可以说……连个仇人都难找到。
秦敬与他的狗头军师们琢磨了半天,最后想出了个阴毒无比的主意。
没过几日,卫拓府上便迎来了一个打秋风的亲戚,乃是卫拓原配廖氏的族人。<cmread type='page-split' num='1' />
廖家本也是大族,一家之主是梁王死忠,梁王倒了,嫡系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子都进了教坊。若不是卫拓和廖氏的“婚约”,廖氏也是这下场。族人们早被这场景吓破了胆,一股脑做鸟兽散,可没了做官的族长庇护,自家又顶着那么一个名头,日子当然不好过。
这些事情,温氏知道,卫拓更知道。廖氏活着的时候,不大想见这些族人,卫拓倒是会拿钱给他们,温氏嫁进来之后,唯恐旁人说她不好,也延续了这一策略。听见廖家来人,第一反应就是别让继女听到,下了继女的颜面,淡淡道:“和以往一样就行。”
贴身使女面有难色:“此人……欲索百贯。”
温氏嫁妆丰厚,百贯之财对旁人来说是一笔重担,在她眼里却只是小钱。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此例不可开,便道:“愚蠢,给五贯钱,打发他们出去,记得串足分量,莫要贪墨了去。”
五贯钱就是五千枚铜钱,沉甸甸的自不消说,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比起那等可以随意藏着的金子银子,珠宝首饰,给铜钱无疑是做给别人看的。
温氏使唤的奴婢们也是有眼色的,哪怕克扣也不会在这时候,利索地应了。
本以为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谁料廖氏中人自觉“受辱”,将此事闹开。
闹开便闹开吧,卫拓怎样对待原配的族人,这么多年大家都有目共睹。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没被牵连到,那就是出了五服的,与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卫拓愿意照拂,那是他厚道。正如那句话,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拿这个说什么呢?
却有人拿这件事参卫拓,理由也很奇葩——你触犯了一条律法,同姓不婚!
卫拓出身京兆卫氏,累世名门,如今虽没落到全家就剩他一个,族谱却仍在祠堂保存完好,能追溯到汉丞相卫绾。再往上追溯,还能是周文王之子康叔的后裔。
姬姓卫氏,这是他们家给自己脸上贴的金。
与卫拓的出身相比,廖氏的出身就要差很多了,偏偏这些日子,廖家族人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修订族谱,发现他们是巨鹿廖氏的旁支,因为战火才来到现在的居住地。而巨鹿廖氏,乃是周文王之子伯廖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