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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娜突然觉得很难过,心头渐渐涌上一阵悲哀,乌黑透彻的双眼定定地望着聂唯平,像一个迷失了的孩童,求救般喃喃地问:“……是我错了吗?”
聂唯平心底一软,锐利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伸手帮她正了正头上的护士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轻声却坚定地说:“不,你没错……只是时代在变,那些已经不适用于现在了。”
不再适用于现在的社会,可并不代表过去的医德品格就是错的!
那娜默然无语,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对不起,聂医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聂唯平轻轻勾起唇角,不再是嘲讽冷漠的尖刻弧度,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霎时如冰雪消融,连满室触目惊心的白,都变得温暖可人起来。
可是一张嘴,满室融融的暖意春情立马烟消云散。
“知道自己麻烦,下次就放聪明点!长颗脑袋不是为了给你增加海拔的,说话做事前先过过脑子!”
那娜:“……”
那娜默默扭脸,捂着被打击得一无是处的小心脏,迈开小内八跑了出去……
聂唯平发现,小土包子似乎对那个车祸的病人尤其上心。
明明不是她负责的病号,却细致入微地一遍遍巡视,安慰焦急惶恐的患者家属,帮着调节呼吸设备。
聂唯平只当她被自己点拨后,灵台一派空明,所以心存内疚想要弥补,便也没有在意。
傍晚临下班的时候,特殊监护病房里的一个老病号终于扛不住,心电图渐渐趋向直线。
聂唯平心里明白,这个病人再抢救过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病人很快呼吸衰竭,聂唯平明白是明白,却还是当即切开他的气管,进行插管。
快下班人手不够,聂唯平将手中的气囊交给那娜:“不要捏太快,跟你自己的呼吸频率一样!”
聂唯平有条不紊地抽了支肾上腺素,快速注入病人体内。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聂唯平终于住了手,声音淡淡地说:“停吧!”
那娜一愣:“不继续捏了吗?”
聂唯平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器械,平静至极地开口道:“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十八点四十七分。”
围在不远处等候消息的家人顿时声嘶力竭地哭出了声。
那娜心酸不已,此时此刻,是真的连一句“节哀”都说不出口。
亲人离世的痛苦,岂是一句节哀可以安抚的?
聂唯平和那娜都沉默了,默默无言地收拾完,然后回到值班室换衣服,一路无语地去幼儿园接孩子。
幼儿园大门早就关了,那娜这才想起来,刚刚一直在忙,竟然把小远给忘了!
那娜顿时着急起来,连忙跑到门口问值班的大爷,大爷说人早就走光了,园内一个小孩都没有,那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惶惶然不知所措。
“别怕!”聂唯平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温声道:“别担心,那小混球儿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肩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温暖,让那娜渐渐定下心来,懊丧地说:“都怪我,一忙就忘了打电话给幼儿园!”
聂唯平的手紧了紧,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走过去细细询问看门的大爷。
“大爷说,有个年轻男人接到一个小男孩,在门口等了很久才走……”聂唯平皱了皱眉问,“你有小远班上老师的电话吗?”
那娜点了点头,连忙翻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
“会不会是小远的爸爸把他接走了?”聂唯平皱眉,那小混球儿人小鬼大,机灵着呢,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个陌生人走。
那娜眼神一黯,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娜强行开机,刚打开就是一水儿的信息提示,全部来自魏哲。
那娜微微松了口气:“应该是被魏哲接走了……聂医生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聂唯平面色微冷地掏出手机,却没有给她,淡淡开口道:“报号码。”
那娜也没有多想,直接将魏哲的号码找到报给了他。
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小孩子笑闹声,聂唯平语气森森地问:“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