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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巡捕房逮了三天的天赐似乎并无急躁的意思,只是他放心不下的是药铺子还有高应天,但高应天突然中风倒下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巡捕房,怕是外面的人也不晓得这件事情,高家的保密工作在李诗诗的管理下做的还是不错的。但三爷的一句话,李诗诗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胡作乱为,可她心里不服,熬了一辈子,还落了个晚节不保,她心里自然是恨,即便是除掉了眼中钉顾青玉,但只要有三爷压着,她就不能喘气,还得时刻保持警惕。如今,三爷突然到访,跑去高应天屋子里头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这行为更是令她捉摸不透。但不管怎么样,高天赐进了牢房,高应天中风卧床,高家和染坊算是给了她和高天德施展拳脚的好机会,哪怕最后高天赐无罪释放,她也要想办法在这之前捞到一笔丰厚的钱财。
只可惜,三爷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却还是被摆了一道。当然,这是后话了。
“吃饭了,高少爷…”就在这时,一个小卒端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递了进来,米饭上还有一根冒油的鸡腿,以及两三片新鲜的菜叶子。天赐走过去,端起米饭,正想说声客气的话的时候,小卒就转身离开了,跑到离关着他牢房不远处的一个众小卒看守吃饭喝酒的地方,地方不大,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围坐着三五个小卒,磕着扁壳的花生米,喝着掺着浑水的小酒。这些小卒都是街头上无所事事整天跟要饭的流浪汉抢食争吃着的,后因巡捕房重新整顿,没个下手,就将这些人给招了来,得知其背景与三爷有极大的关系,自然是不敢在牢里猖狂,对待一般犯人,他们就像个官老爷似的,耀武扬威。但对高天赐,还不得不客客气气的照顾着,吃饭都是跟马队长一个等次的,不敢怠慢。这些情况,天赐心里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有些时候无意间听到这些小卒们的牢骚和抱怨,他全当是打发时间的了。端着米饭,他拿筷子在里面搅拌了搅拌,一张纸条顿时映入眼帘。天赐凝了凝神色,背过身去,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他顿了顿,脸色霎时沉重起来。
“高少爷,有人来看你了。”就在这时,一狱卒高声喊了一句。天赐一愣,忙藏起纸条,转过身,只见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绫罗绸缎,唇红齿白,甚是迷人。
“小哥,我和高少爷有些心里话不方便旁人在听,这是些小小心意,望小哥能收下。”说着,女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子暗暗递到了狱卒手里去,狱卒一见,眼色顿时发光,故作声色咳了两声,转身就走开了。天赐瞅着眼前这个女子,眼睛一直没有眨,甚至是转动眼珠也未曾动过。他几乎不敢相信。女子对着他,似是半两温柔,秋水般的眸子里透着难以诉说的思念。“天赐,还记得我吗?”
“碧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一直在国外的吗?”
“不久前刚回来,本想去找你的,但听说你家出了事,你也进了这里来,我就过来看你了。”碧瑶难过的说着,瞧着天赐憔悴的模样,她心疼不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真不好意思,你一回来就看见我这个样子,真是失礼了。”
“你别这样说,我们之间还谈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天赐,你瘦了,这一回来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天赐顿了顿,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笑着说道:“没事,我挺好的,你呢?这次回来待过久?”突然,碧瑶难过的神色变得黯然,她低下眉头,沉默了许久。这令天赐感到不安,忙是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次回来,我爹让我嫁给一个远洋的商户的儿子…我不想嫁…”
“都这么大了,是应该嫁了,你爹让你嫁的是不是跟我们一起留学的莫兴阳同学?”天赐意外的问道。碧瑶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顿时天赐笑了起来,说道:“莫兴阳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一直很喜欢你。他家条件也好,你们结婚之后,没准会离开这片荒乱的土地。”“可是我不喜欢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碧瑶一时情急,抬眉看着天赐,眼里满满装的是爱。天赐顿了顿,她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只可惜,命运总爱捉弄人,他喜欢的女人终究是嫁给了旁人。“碧瑶,谢谢你来看我,但往后你安心与莫兴阳过日子吧,我爱的人虽未能成为我的枕边人,但我心里永远只能有她…”
“我知道了…”碧瑶怯怯说着,藏着掖着泪花,转身哆哆嗦嗦离去。
天赐叹了叹,尽管碧瑶突然回来看他,令他意外,但碧瑶的一番真心令他再次回想起自己对青衣的痴情,心里不禁在滴血。走出巡捕房的碧瑶对着漫天飞雪,难过极了。她本想借这次回来见上天赐一面,并是一番告白心声,希望能与天赐携手,却没想到自己还是要嫁给莫兴阳。就当她准备往黄包车走去的时候,柳如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你一回来就先去看了老相好。”碧瑶一怔,神色难过,没有吱声。柳如烟挽着她的胳膊,一道坐上了黄包车。
两人来到翠屏楼,包了一间上房。
“姐姐,你还在苏红院?”碧瑶瞧她胭脂水粉的模样,漠然问道。
“我自是风尘女子,怕是这辈子都这样了。只是你还不嫌弃我,我心里感到安慰。”
“听说姐姐身边还有一位好妹妹,叫做青衣来着,嫁去了白家做了大少奶奶。”
“碧瑶这是吃醋了?”柳如烟倒着一杯酒,不禁笑道。碧瑶一愣,端过递来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这些年来,我虽留在国外,但一直与姐姐书信来往,信中也提及到青衣和天赐之间的事情,我虽不开心,但姐姐从中作梗,破坏了二人,这里还是要多谢谢姐姐的。”说罢,她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柳如烟跟前,柳如烟莞尔一笑,接过酒水,说道:“当年,惜君救我一命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好好照顾你,一来算是报恩,二来,我确实也是喜欢你。好在,你我关系藏得严实,否则怕也是遭了恶人的道。”提到王惜君,碧瑶的心咯噔了一下,细嫩的手都握成了拳头,俊俏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一阵愤怒。“当初得知惜君姐姐死讯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回来杀了白三爷这个老家伙。若不是姐姐你让我沉住气,留到将来一起报复,我哪里还能待得住?姐姐,白三爷为何至今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