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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果然没有死,而且还带着胤裪一起回来了,只是两个人都身中蛇毒,一个昏睡不醒,一个醒了却几乎无法表达。去探望小九,她简单的描述了这一路的经历,听得我是胆战心惊,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让她一个人往外跑了,不过这次她肯回来,我想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出走第二次了。
不得已将她和十四阿哥的宿命说出来,我不能再看着他们三个人受苦,原本只是为了保护小九,谁知不但让她受此煎熬,还伤害了另外两个痴心人。得知事情的真相,小九比我想的要坚强,也可能是没有力气再挣扎,但是我相信,她那么聪明,又深爱胤裪,她一定会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从罗察府出来,不想回家,让轿夫先回去,拉着雅图在街上漫步,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压得我喘不过气,表面看起来事情告一段落,可下面会如何发展就不知道了。回到家里只有沉闷的丫头,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烦闷,最起码大街上的喧嚣声可以让我感觉不那么孤单。
鬼使神差地走到一处酒楼,看上去很眼熟,要不是雅图提醒,我还没记起来,这不就是四阿哥第一次救我的地方吗?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来,算一算他救过我三回了,第二次是在宫里被李佳氏打板子,第三次就是在永定河堤上了,这样看来,他可是我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呢,书上都是怎么说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呵呵,自己都忍不住要笑自己是花痴了!
“小姐,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美!”
我笑着瞪她一眼,抬头看酒楼的牌匾——醉仙楼,原来这就是小九常去的醉仙楼,一想起九阿哥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什么兴致都没了,拉着雅图往回走。
“咦?这不是爱兰珠小姐吗?”迎面正遇上九阿哥刚从轿子里出来,手里玩着一把折扇:“怎么,醉仙楼的菜品不合小姐口味?”
请安毕,我答道:“醉仙楼里都是贵宾,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九阿哥“刷”把扇子合上,点了点我:“瞧你说的,又外道了不是,我九爷的朋友身份怎么会不尊贵。还是,银子不够?没关系,只要是爱兰珠小姐来吃饭,统统记在爷账上!”
雅图下意识地摸摸荷包,还真让他说中了,我的确是囊中羞涩,可看他这么欺负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最糟糕的是,我就这么走了,正好落他口实,说凌柱府的大小姐吃不起馆子,阿玛面子上过不去,我要是进去,就变成食嗟来之食了,和乞丐有什么分别。
就在为难之际,忽然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支太阳花,递给我,嫩声嫩气地说:“小姐,有个叫四阿哥的人让我跟你说,他在老地方等你,让你快点去找他。”
说完站在原地不走,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我立时明白过来,让雅图赏给他一锭五两的银子,看这孩子的衣着一定是贫苦人家,这锭银子够他们一家活上一年的,这次总算在九阿哥面前扬眉吐气了。小孩儿拿了钱立刻跑进右手边一条巷子里。
九阿哥识相,道:“既然佳人有约,爷就不便强留了,小姐慢走!”
跟九阿哥辞别,我也拐进右边的巷子里,正看见邬思道在巷口等我,虽然身上打着补丁,可头面却收拾得很干净。
“邬先生,怎么是您,我还以为……”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四阿哥又不是神仙,哪能时时刻刻替我解难。
“还以为是四阿哥?”邬思道捋捋续起不久的胡须,温和地笑了笑:“搅了小姐的饭局,如不嫌弃,让邬某做东如何?”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都打满补丁了,还有心思请我吃饭。
“哈哈,”邬思道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锭五两银子:“这不是有吗?”
雅图气得直跳脚:“你这个人太无赖了,居然抢一个孩子的钱,而且,而且还用我们的钱来请客,这是什么道理吗?”
我却对这个有些精明古怪的邬先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雅图不得无礼,银子给出去了,自然就是人家的,人家怎么用和我们无关。再说邬先生请客,你不知感恩还骂人家是无赖,我看你才没有道理!”
雅图虽然不服,却也不敢顶嘴。
跟着邬思道穿过条条小巷,北京城的路都是笔直的,横横竖竖像在画方格,只要心里默数着,倒也不至于走丢。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空旷的院落前停下来,大门破得连锁都没有,就算有锁也锁不住,门上的破洞我都能钻过去。里边是个破旧的四合院,中间的院子倒是宽敞,还摆着两排方桌,桌上有书本,我立刻明白了,邬思道为了生计在这里办学,刚才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学生。
我忍不住感叹道:“难怪先生落魄成这个样子,在这种地方办学怎么赚得到银子呢?”
“赚钱子?哈哈哈!”邬思道又笑了。
“哎呦,这个天仙似的小姐是谁家的啊?”从一个破屋里走出一个端着水盆的妇人,朝着墙根哗啦就把水泼出去了,雅图急忙拉我闪开,生怕溅到身上。妇人一瞧雅图的做派,脸上立马写满了不悦:“我就说嘛,原来是大家闺秀啊,你们这些高门楼里的人哪里知道穷人的苦?邬先生可不是来赚钱的,他教我们娃识字不收钱!”
邬思道笑着摸摸胡须:“桂花嫂,别误会,这位爱兰珠小姐是个好人,要不是她,咱们今天怎么能吃上一顿好的呢?”说着就把银子交给桂花嫂:“麻烦你去买些肉,孩子们好长时间没尝个鲜了。”
桂花嫂一见银子,立即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爱珠小姐,坐,坐呀,别站着了,我这就去买菜,小狗子,快点给爱珠小姐倒点水!”说完顺手拎起挂在一边的菜篮出去了,屋里跑出来的小狗子正是刚才送我太阳花的孩子。
“爱珠小姐,噗~”雅图忍不住笑出来。我白了她一眼,真是被我惯坏了,人家叫错了她家小姐的名字,她还能这么高兴。
邬思道解释着:“爱兰珠小姐别介意,桂花嫂心直口快,但却是个热心肠的人。”
“邬先生多虑了,”我自然不是小器人,说道:“邬先生免费教孩子们读书,真是可敬可佩,爱兰珠惭愧之至,可是先生的生计就靠几位邻居接济?”
邬思道请我们在孩子的书桌前坐下来,接过小狗子递来的水碗:“这里简陋,没有好茶,只能请小姐喝水了。住的地方是桂花嫂和其他邻居挤出一间小屋让邬某安身,我教孩子们识字,他们则多添一双筷子。平时邬某也会替人写信贴补家用。”
小狗子蹲在邬思道身边,很粘人的样子。
我看看另外三间屋子,好像都没人,遂问道:“怎么只有桂花嫂一个人?其他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