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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在恒王的猎园中,尚有个树洞可以藏身,如今不但没有树洞可以躲避,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尽快地找到那速哥哥。
然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树影,还有脚下深深浅浅的草窝,及草窝子里窜着的小兽,或者是老鼠?或者是兔子?
每走一步,都觉惊心。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却忽然听到隐隐的箫声。心中蓦地动了动,忙侧耳细听,听着听着,便激动的要流下泪来。这分明便是澹台那速的箫声,分明是那曲燕燕。我相信,整个天下,除了他再没有人能把燕燕吹奏的如斯好。
这箫声给我指引了方向,我欣喜已极。一边唤着那速哥哥,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向那个方向冲去。途中几次摔倒,又几次爬起,暗夜里的荆棘划破了我的双腿,双手,但我丝毫不想减慢速度。如果大地在这个时刻要崩塌,我便也要赶在大地陷落之前,跑到他的身边,扑进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奔了多久,忽听那箫声停止了。
我蓦地停住脚步,不敢稍有转动身体。他的身体受伤很重,而吹箫实际上也是很费劲儿的事情。我害怕他此时因此而又牵动的伤口疼痛难忍,故而才停止。所以我现在所去的方向是正确的,如果箫声不再响起,我也需要向这个方向而去。
但这是雁不归。
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转错方向,而与澹台那速越来越远。我的眼中浸着泪,本来大口喘息着,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尽量摒住,害怕自己的呼息声盖住了箫声。这样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那箫声又响了起来。
虽然是,明显地中气减弱,但我却能够感觉到,我离澹台那速越来越近了。
我更是心急如焚,只希望能早一刻到他的身旁,他便不用这样辛苦,以箫声给我引路了。好在,虽然那个做在水流边的记号并没有找到,而我却很可能在合适的地方进入了树林,所以虽然是在黑暗里,却已经发觉周围的环境有几分熟悉了。我知道,我终于回来了,可以见到那速哥哥了!
刹那间的,泪流满面。
“那速哥哥!那速哥哥!——”
我看到了火光,知道已经到了我们的小天地。更是哇地哭了出来,边哭边向澹台那速跑去。他果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篝火旁,手中拿着箫。火光将他的面容印得明明暗暗,我分明也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澹台那速在清醒着的时候,流泪。
我扑入到他的怀中,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在他的怀里。但我更担心他的伤,连忙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那速哥哥,你还好吗?你怎么从车中走了出来?伤口是不是很痛?有没有吃东西?”
他的泪早已经在我没有看到的时候拭去了。所以他的脸上现在便只有笑容,“傻丫头,你一下问这么多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接着却将我重新拥入怀里,“我们好不容易才能放下一切,到这处地方过点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却觉得,今天差点都失去了你。当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在身边,我真的,怕了。”
我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多年来,他身背着那么深的仇恨,又怕过什么?但是现在,他却亲口将这个怕字说了出来。
“那速哥哥,当我发觉自己回不来的时候,也好害怕……”
那晚,我们再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再说什么,也觉得无法形容再次重聚的开心。
澹台那速的伤果然是严重了,他的额头滚烫,我知道他这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了伤寒,这是很危险的,这种病征有时候会轻易地要了一个本来伤患不太严重的负伤者,何况澹台那速的伤本来就很严重。
我复将他扶到车里去,林中蛇虫鼠蚁太多,还是车上比较干净些。
照顾他重新躺着,乖乖地当回病患,这才跳下车,仔细地将那些草药煎了,然后端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睛睁着,并没有睡着,“为什么不睡?”
“或许是白天睡得太多,所以这刻便睡不着。”
我将他扶了起来,“那速哥哥,这是我自己采的草药,因我虽然识得药性,却不懂得把脉和医病。这药,实在是说不准有疗效还是喝到体内反而使伤口恶化……”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接过了药碗,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碗递给我。
我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那速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信我?我觉得自己做错了好多事,是个很愚蠢的人,但是为什么你从来都那样的信我呢?”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傻丫头……”
但他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又缓缓地躺了下去,看天上的星辰。我这才发现,真的是难得的好天气,繁星又密又亮,沉甸甸的好像将苍穹都坠得低了。
我也躺了下去,就在他的身边。
可能因为太疲累,便在这璀璨的星梦中,迅速地睡着。
让我们意外同时又不意外的,第二日,那小几上除了摆着食物,还有非常好的治伤草药,都已经一幅幅地包扎好,直接煎熬了就行。在通通地检查了一遍以后,便泰然地用了。我们要学会坦然接受这些东西,才可能生活的更加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