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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
圣教红巾军出山作战已有两个月,自探马赤军出现后,义军收缩了防线,但没有急于撤回深山。无数附近州府的弥勒教众和食不果腹的流民翻山越岭从无数条小路往山里赶。凡是想造反,找不到门径的人就像在深夜中见到一颗引路的明星。
义军主力分郑晟本营、周才德、张金宝、王文才和黄子希四个部分。郑晟本营兵马最精锐,包括毛大和毛三思五百护教武士和刺槐的部众。
一群男人中女人很自然会受到优待,每次郑晟下达军令时,目光瞄见刺槐,便改变了前时思考的想法。他脑子里有一种固然的观念,战争是男人的事情,请女人走开。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女人不幸在战场上被俘虏,可以想象命运会有多么悲惨。刺槐安然的受这种优待,从不主动请命,呆在本营最安全,能陪在郑晟身边,她不想让自己的手染上太多的血腥。
义军四大主力盘踞在深山边缘的丘陵地带,小股兵马不断出山骚扰,劫持商旅,杀人越货。只有一种人是他们的朋友,一无所有的流民,因为从他们手中实在是捞不到什么东西。王中坤每天都会派人送来周围的局势,郑晟知道外围盗贼军纪不好,有些盗匪故意打着红巾军的名义烧杀抢掠,但他无能为力,他利用圣教真正能控制的只有四大主力。
其实四大主力也未必能对郑晟言听计从,红巾军中掺杂着弥勒教、盗匪和山民三大派系,目前只有山民是他坚定的拥趸。但依靠山民可以开启乱世,绝无能力结束乱世,他从进山开始就意识到了。
半个多月来,探马赤军驻扎在袁州城郊,对罗霄山周边的百姓死活熟视无睹,看来他们对是否进山攻打红巾军也很慎重,目前真正与红巾军对峙的官兵还是张世策的汉军。
烈日炎炎,一辆牛车带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走进本营的大门。
每天有无数人进出本营,守门的士卒从没见过牛车。牛车走到慢,甚至赶不上腿脚灵便的山民,除了老态龙钟的老者或者是文弱的女人,山里人从来不用牛车赶路。牛是用来耕田。
入营十几步,牵着牛行走的汉子停下来:“余郎中,到了。”
牛车的门帘被从里面掀开,余人脚步轻松跳下来,下车后双手揉搓肩膀,仿佛因为长途奔波导致疲惫。
做了几个动作后,他伸手在掀开门帘:“月儿,到了。”
一个身穿淡青色薄衫的女孩从门帘中伸出脑袋,略带怯意的眼神投向四周环,然后踮着脚下了牛车,在下车的过程中很自然的避开余人的搀扶。
“这就是红巾军的兵营啊!”余人略有尴尬,但很快兴奋的月儿介绍。
“郑大哥在这里么?”
“在的,在的,”余人皱起眉头,“他军务繁忙,估计是没工夫来接我们了,但也总该把我们安顿下来。”
月儿淡淡的眉头舒展开,她脖子上裹着一圈洁白的纱布,伤口尚未长好,但已不妨碍吃饭说话,“先等一会吧。”
两人呆站片刻,从营区里来了一列七八人,相距十几部远,刺槐便发出招牌似的娇笑声:“月儿,余郎中,来到这么快。”
月儿伸出脑袋,欣然的叫道:“姐姐。”在下坪养病期间,她与刺槐朝夕相处,已成了她最好的朋友。红巾军中少女人,那时候,郑晟除了安排刺槐照顾月儿,没别的选择。两个女人在那期间成了好朋友。
“月儿,你的伤好了没有?我就说香主真是折腾你们,不让你在下坪养伤,着急巴巴的让你来这里伺候他,你说男人怎么都这么心狠。”刺槐心里想什么,都敢说出来,好不避讳。
月儿的脸上泛出一层红晕,着急跺脚道:“姐姐可别这么说。”
刺槐上前牵住月儿的手,上下打量她,“路上还顺利吧,香主正在忙,让我来接你们过去。”月儿这种的与世无争的性子,让她无法不喜。许多时候,她很难想象,这样性子平和的女人怎敢做出拿刀自刎那般暴烈的举动。
自从刺槐出现,没有对余人说一句话,余人也没办法在两个女人之间插上话。
直到两个女人的私人感情交流结束,刺槐方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个人,扭头行合腕道:“哦,余郎中,香主要急事召你过去。”
余人看了看月儿:“就我自己么?”
“就你自己。”刺槐朝身后的亲兵招手:“你带余郎中去南坡。”南坡是郑晟的驻地。
余人不放心的看了看月儿,见她正在与刺槐说话,完全没留意他,无奈的跟那亲兵离去。他不喜欢刺槐,准确的说,他与义军中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绝不会被什么狂热的“南人不是第四等人”鼓动。
他只是个纯粹的郎中,如他七八年中行医生涯中所做的,见到一个个病人在自己手里康复,那才是最让他感到满足的事情。
“月儿,跟我走吧。”刺槐牵着女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