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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坚持到现在,他也会感觉疲惫,尤其是寄托希望的人渐行渐远时。
“公子,玄武营云将军求见,正在门外等着呢。”家丁来通传时,君无念正茫然发呆。
“云将军吗?你告诉云将军,王爷不在府上,要找王爷还是进宫吧。”苦笑一声,君无念道。
家丁摇摇头:“我跟云将军的确是这么说的,可云将军说他要找的人不是王爷,而是公子您。”
君无念知道云九重与温墨疏母妃娘家有恩惠关系,但一直摸不清他与温墨疏亲近到什么地步,云九重突然造访,而且指名要找君无念,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
“云将军,真是稀客。”收起种种疑惑,君无念亲自把云九重请入堂中,露水香茗,均是接待外客的最高标准。
云九重不住打量君无念,然而那张虽然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最终,只得主动说出登门目的:“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先前二皇子殿下被突然调往北陲挂帅,因为事出突然没能与楚公子碰头商量,许多事情无法细致交待,唯独一件事是在临行前特地叮嘱我的——殿下说,如果四皇子这边出了什么事而君老板又不在他身边,让我务必找到君老板询问是否有什么能够帮忙。”
君无念哑然失笑:“难为二皇子有心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殿下的事。可惜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办法可想,说起来,宫里的事倒要向云将军请教才行。”
“君老板就别再浪费时间考验我了,我能冒着危险找上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云九重沉下脸色冷声道,“殿下待四皇子如何,君老板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太在乎手足兄弟,殿下怎会在身体极差的情况下还牵心挂念?如今朝中情势危急,奸妃佞臣当道,贸然暴露自己倾向无异于惹祸上身,我犯得着跑来自找麻烦吗?”
眼见云九重动了火气,君无念连连苦笑:“云将军误会了,在下并无试探之意,而是真的不了解现在朝中情势。前段时间我不在帝都,回来后发现安插在宫内的眼线都被一一拔除,与殿下交谈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根本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九重是武将,平生多数时间在研究兵法操练,对那些专司动脑算计的谋士全无好感;但任务是温墨疏交办的,他也不好负气不管,再者君无念始终谦和有礼,颇有几分温墨疏的温雅气质,这也让云九重硬不下心再给脸色。
将信将疑瞥了君无念一眼,云九重不拘小节靠坐椅中:“自打皇上抱病歇朝后,前朝政事一直由几位重臣和左丞相代理,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时几位重臣都会面见皇上询问意见。可是二十多天前开始,左丞相就以皇上体虚不宜烦扰为由禁止任何人进入寿康殿,芸贵妃也在一旁帮腔,再加上皇上的贴身太监赵承德,三个人把寿康殿把守得严严实实,飞鸟难入。昨天听说皇上突然下旨册封四皇子为监国储君,朝上百官都万分诧异,可是谁都接近不了皇上,自然无从确定这道旨意是真是假,现在都乱着呢。”
“我也是昨晚才得知殿下被封监国储君的,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君无念叹口气,想要哭笑却又觉得不合时宜,表情艰涩至极。
一个辅佐多年的谋士,主子当上太子却在最后一刻才得知消息,说出来多么荒唐!
见君无念面有不甘,云九重猜到多半是温墨疏的推测无误,登时也是一阵惘然:“四皇子一直把君老板当成心腹,怎会突然有如此之大的改变?连殿下都说,四皇子这番作为实在有负君老板了。”
“不能全怪殿下,是我疏忽大意没能觉察到连嵩的意图,只顾着自己生气,竟忘了还有小人在暗处虎视眈眈。”捏紧拳头,君无念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我早该想到才对,能帮殿下轻松解决诸多前朝难事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不是连嵩有意拉拢哄骗,还能有谁?殿下尚且年轻,容易心浮气躁,这些年来我怕他染上前朝那些肮脏习气总是百般限制,想来殿下是觉得太辛苦才会轻信连嵩鬼话。”
云九重冷哼:“天降大任,岂能轻松做儿戏?君老板不忍心骂四皇子糊涂,我们这些旁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忌讳的。要我说,四皇子天真正直不假,却也是敌友不分、亲疏不明的呆子,先前殿下对他百般照顾,他是如何回报的?如今君老板为四皇子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末了落得被疏远离弃的下场。说到底,四皇子不就是只白眼狼吗?”
“云将军……”
觉着云九重话说得过重,可是想要反驳又没有合适理由,君无念呆呆地站着,愣怔模样半点不像是那个令许多敌人咬牙切齿睿智谋臣。
云九重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扯了扯紧绷领口,沧桑面庞一抹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再讨论谁骂谁都没用。日前定远王世子来信说铎国在南陲有异动,怀疑朝中有人暗中与之勾结传递消息,殿下和楚公子不在帝都,而四皇子又……这种时候,判断形势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君老板你了,殿下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好四皇子和王妃,皇族一脉,绝不可在此代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