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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疏。”
是她的声音,朝思暮想的呼唤。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墨疏用尽全身力气回应掌心温暖,干燥唇瓣轻轻磕碰:“离忧……”
“嗯,是我。”在床榻边坐了整整两个时辰后,言离忧终于盼来温墨疏转醒,忍着心酸强颜欢笑,看他慢慢睁开眼,露出比她更牵强的笑容。
言离忧端着茶杯送到温墨疏唇边,细致贴心折腾半天也只看他咽下小半口,又扶他倚着枕头半坐半卧,这才稍感安心舒了口气。
“怎么回来了?不是跟世子在一起吗?”温墨疏整理着混乱思绪,声音沙哑问道。
“定远王知道你病了,特地赶回定远郡想要找名医来为你看病,正巧我和温墨情都在王府,我着急你的情况便赶了回来——你放心,温墨情知道我来这里,他也同意了的。”
“那就好,不然他又要苛待你了。”病重中,温墨疏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苍白病色却无从掩藏。
言离忧自然不可能有心情听他玩笑话,细长眉梢挑着,眉头低沉,皱起眉心成团:“刚才我给你号过脉,寒症比我离开前严重不知多少倍,常理来说根本不可能,你最近是不是吃其他药了?”
“或许吧。”温墨疏没有直接说出敬懿皇后送药的事,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抬手轻轻抚过言离忧脸颊,笑容更暖三分,“其他药都已经停了,这几天只在吃你开的方子,用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不用太担心。”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病成这样还让人别太担心,以为再服用以前的药方还管用吗?”
言离忧半是心疼半是气恼,语气满是责备之意,扭头生了少顷闷气,最后还是忍下复杂心情,轻轻为温墨疏掖好被角。她不是不懂温墨疏的难处,入宫之后他不可能再请外面信得过的大夫,宫中御医又都是不可靠的人,真有人在药里动手脚,就算是神通广大的楚辞也难以察觉。
说到底,深宫险恶,处处杀机,即便千般防备仍难免百密一疏,却也怪不得温墨疏自己粗心。
缓了片刻后言离忧稳住情绪,继续喂温墨疏喝下大半杯茶水,嘱咐宫女煮些清粥小菜端过来,守在床边一勺一勺伺候着,时不时还要对上温墨疏古怪目光。
“看什么?我脸上又不生花长草。”放下饭碗,言离忧抵着汗巾一角细细擦去温墨疏额上细密虚汗。
“忽然发现你有些贤妻良母的相貌,所以多看几眼。”温墨疏握住言离忧的手,墨色眸中柔光泛泛,“昏睡时的梦里,我总是梦见你,可是却抓不住,每次伸手都会发现你突然消失。现在也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依旧在梦中,不多看看,怕是一睁眼又成空。”
言离忧低下头,手掌仍留在温墨疏掌中,嚅嗫半天也没说出些什么。
事实上她并没预料到温墨疏会说出这种满是柔情的话,与他相识才多久?雪夜一诉衷肠才过去多久?两个人之间甚至不曾明确确立相恋关系,仅仅是彼此了解,知悉对方的情衷心动。而如今温墨疏这番话显然是属于爱侣之间的,忽然间把这种过于亲密的塞进她心里,言离忧总觉得有些别扭。
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言离忧忽而陷入沉默让敏感的温墨疏觉察到什么,笑容敛去,咳声中浅浅叹息:“楚辞……我知道楚辞他去过安州,对你说了些什么吧?”
“也没什么重要的。”言离忧下意识遮掩,却又想到这种事根本瞒不过温墨疏,犹豫片刻后缓缓点头,“楚公子说的合情合理,算不上为难我或是如何,我也明白,目前这种身份情势于殿下而言确实不太好。不过当然,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随便放弃,否则便是对殿下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温墨疏微愣,旋即轻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被人动摇。”
“我在努力配合温墨情寻找青莲王的真实身份,眼下也算有了些眉目,虽然不如我预想中那样好,但总算有摆脱现在尴尬身份的微末可能。”温墨疏的笑容仿若一种鼓舞,让言离忧渐渐放松,心情也慢慢平定,“等你的病好些我还要赶去青莲宫,也许在那里能找到些线索。另外定远王已经与一位姓高的医官约好来为你诊病,大概会比我晚三两日到,我会尽可能与他一起找出你突然病重的原因,以后其他人送的药,绝对不可以随便吃下肚了。”
言离忧似乎把温墨疏当成了小孩子,温墨疏倒也不介意,那些明中暗里的阴谋诡计亦不向她提起,只把言离忧的手紧紧握住,闭上眼笑得安宁清静。
“累了,我再睡一会儿——有你在身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