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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八,严清歌回府了。
严松年在外手头阔绰,不代表对家里人也大方。
严家的年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甚至因为严松年知道那个北地安抚使的位子拿不下来,心灰意冷下,更是小气了。
张灯结彩不要想,甚至连过年用的吃喝之物,都是庄子上送来的,基本上没有在外面置办什么。
严清歌回了青星苑,觉得院子里太素,根本没一点儿过年的气氛,她叫人掏钱去买了红灯笼,绕着青星苑内挂了一圈儿,光秃秃的树上也用绸花点缀上,窗户各处亦贴了灵巧精致的大红色窗花,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纵观整个严家,只有青星苑还有些儿过年的样子。
她才回家第二天,严淑玉就上门了,奇怪的是,她的样子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反倒是挂着亲昵的笑容。
一进门,她就盯着严清歌屋里的炭盆。严清歌屋里放了三个炭盆,用的都是上好不起灰的银丝碳,特制的炭盆边上还有小铜盒,里面可以放香料。严清歌没用香料的习惯,便在里面放了一小把秋天晾晒的桂花,屋里清香动人,又温暖如春,叫严淑玉嫉妒的眼睛发红。
海姨娘把银票交给了严松年后,交出的不但是钱,还有家里的地位,海姨娘现在在严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不比从前。
以前海姨娘还能说和楚姨娘平分秋色,偶尔占据上风,现在她渐渐的连莺姨娘、柳姨娘都不如了。起码莺姨娘、柳姨娘没有挨过严松年的打,但严松年现在对海姨娘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让严淑玉都对海姨娘鄙夷起来。
尽管下人们不会克扣海姨娘什么,可是像以前那样将好东西尽数供到她面前,却是不可能了,连带着,严淑玉的日子也不像之前那么好过了。
今年冬天,严淑玉就没见过银丝碳长什么样子,她屋里烧了普通的炭,屋里的东西上总是能发现炭灰,叫她总觉得处处都不干净,甚至空气中都带着股炭臭味儿。
严清歌不知道她所来何时,请了严淑玉坐下。严淑玉坐在软软的绣墩上,心里头嫉恨交加,表面却装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嘻嘻笑着打趣道:“大小姐回家过年啦?我以为大小姐都改姓乐了呢。”
严清歌对她这么笑里藏刀的低端挑衅根本不放在眼里,呵呵一笑:“庶妹不是也没有改姓海么?”
严淑玉三天两头回海家,被严清歌一说,她脸上笑容微僵,换了个话题道:“大小姐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过三妹吧,你知道三妹叫什么名字么。”
“我怎会不知道,三妹叫严润心。”严清歌虽然没去看过严润心,可是对严润心的名字却是知道的。
严淑玉为难了两次严清歌,都被她轻松化解,心里不痛快。
严清歌似乎对严家的事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可是她对严清歌在白鹿书院和乐家的事情,竟是一无所知。
她强按下心里的火气,慢慢道:“楚姨娘又怀上孩子了,至迟到明年八月,她就会生产,旁人说这一胎是男孩儿。三妹现在养在寒友居,父亲每天都能见三妹,好似非常喜欢她。”
严清歌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道:“庶妹难道是嫉妒三妹了么?”
严淑玉眼圈儿一红,竟然掉泪了:“我不是嫉妒,只是在想,我们姐妹两个,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一个在白鹿书院念书,当年父亲也赞过我们是严家双姝,现在竟是比不过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婴儿。我想到心中就难过。大小姐难道不会觉得不平么?”
见着对她哭诉的严淑玉,严清歌诧异无比。
她和严淑玉素来都是针锋相对的,她没想到严淑玉竟然来给她服软,和她说起来心事。
若是换了重生前的严清歌,说不定就会柔声劝她,要她不要难过。但严清歌知道严淑玉秉性,她伤心了不去找海姨娘,反倒来找她,肯定没好事儿。
严清歌冷眼旁观,不声不响,拿着手里一卷书继续看着,根本不搭理她。
严淑玉见屋里冷场,抹了把泪水,一脸尴尬道:“姐姐,我知道因为姨娘跋扈,你一直不喜欢我。我以前被她教坏了性格,可是那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我长大了,知道以前做得不对。圣人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不肯原谅我么?”
她可怜巴巴的和严清歌说话,换个人来,说不得就被她感动了。严清歌对别人还好,对这一对母女,却是铁石心肠一样。她冷淡道:“虎毒不食子,海姨娘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连这样待你的生母你都能在背后编排,我又如何能信你?”
严淑玉脸上色变,她立刻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对我好。她瞒着我好多事情,严家书库的事情,事发后我才知道!她要是真心待我,怎么会瞒着我。我好恨她鼠目寸光,为了那点银子毁了严家书库。”
她咬牙切齿,真情流露。严清歌却是一阵嗤笑。
若论起玩心眼儿,严淑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海姨娘是远远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