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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粿条汤,白粥,果汁,肠粉意外,白面馒头和豆浆油条,一样也是唤醒早晨的美味,司空瑶只觉得胃腹太小,再吃便是要撑了,不免留下遗憾。
众人启程赶往澄海,路上司空瑶询问道:“从霜,你这朋友是什么来历?”
苏从霜笑道:“我这个朋友,是澄海里洗薄壳的大户,姓洪。”
司空瑶旋即又道:“那你说我们这一次能取道薄壳米么?我怎么看这路边上,似乎没有人卖啊……”
一路过来,司空瑶顺着车窗往外搜索,确实不曾见到有薄壳米的身影,不由得会担心起来。
苏从霜心中自然也是有些疑惑的,但还是鼓励道:“嗯……应该是可以的,往年他们家都会做十一月中旬,现在去应该是有的。”
车子七拐八弯,山路算不得太平坦,叫人颠簸的难受,水英被震得有些晕眩,道:“从霜,你这朋友……住的地方还真是偏僻啊。”
苏从霜尴尬地笑了笑,话也被颤得说不利索,勉强解释道:“薄壳……薄壳通常长在近海土滩海底……然后……呃……海边人将其生长地叫薄壳埕,其实就是一片茫茫大海。不象盐埕一样,有风车、盐田、盐堆、防风林等景象。地处偏远……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物权法》上讲,薄壳埕所在的海域属于国家所有。但历史上,薄壳埕却是集体的。因此,集体要承包给个人,就要分界,招标。确定每个小组每年临时可以培养薄壳的地方范围。这是国家所有权向民事习惯法的一种退让,学者也少有研究,但世代如此,没有改变的是年年的标薄壳埕,大家争相夺取好位置,当然是价高者得。而租金就归大队现在是居委全所有。
水英被震得痛不欲生,白夏倒是倘然笑道:“哈哈。怎么了?我可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啊。”
双腿失去知觉。即便是山路再如何颠簸,白夏也是丝毫察觉不到,只觉得水英等人说话实在有趣。不忍大笑。
水英咬着牙,斥道:“混蛋……你个混蛋……看我不……”
司空瑶耳朵忽而动了动,似有隐隐潮声翻涌而来的声音闯进耳朵,故而疑惑道:“是不是快到了。我能听到海浪声了。”
苏从霜也将耳朵贴在车窗上,果不其然是听到了一些声响。身为渔家孩提,她比司空瑶更懂得渔作的事情。苏从霜欣然道:“嗯,快到了,而且除了海浪声。还有渔夫工作的喝声,整齐有力,一定是在洗薄壳!”
每逢清晨。总能听见洗薄壳的干民的呦呵声,干是一种类似薄壳的东西。价值不如薄壳,但薄壳属于干的那个科。汫洲历史上在干民暴动,实际上就是洗薄壳人起来反动政府的剥削。议论标薄壳埕的事情,谁标到大门小门外的什么地方都一清两楚。中日可以有海域争议,但干民们标来的薄壳埕却清楚得很。抗战后中日要划界谈判,甚至都是请了一些干民作为后台参谋。
洪家的这块地,就是当时留下来的,潮汕地区最大的一块薄壳埕。
众人总算是下了车,水英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似有后怕道:“回头出去,我宁可走路……也不坐车。”
司空瑶往海瞧边望去,远远看见几个干民,正在劳作着,一艘大船之上,几个人影涌动,似在费力的拉动着什么。
“从霜?那就是洪家的船吗?”司空瑶如此问道。
苏从霜将目光放得远去,认得了一些端倪,早些年曾经来过这儿一次,洪家的船正是这样黑白相间,故而应道:“嗯,是洪家的船没错。他们应该是在洗薄壳了。”
洗薄壳的洗是一种作业方式,需要一条大船,一个竹垒。船平而宽,普通便好,不需要太多讲究,大抵只要不翻船便是可以了。然而竹垒则比较讲究,需要用很好的竹子,最好是用韧度好的曲柔竹。澄海历史上有几个有名的做洗薄壳垒高手,洪家上一任家主便是一个。
垒宽大约三米,深半米,形状就象僧人手中的钵。垒需要透水性能极好,以便从海中将洗好的薄壳拉起,又要细密得细小的薄壳不漏出去。这个就比较考验做垒人的功夫。一个垒需要几天才能编制完成。
历代洪家人代代相传,不知做了多少个垒。洪家这一代人,凭着洗薄壳的手艺,竟然也培养出一个博士一个硕士一个本科,被喜贺一垒三进士。夏天的时候,干民就到处买薄壳苗,然后撒到自已标来的薄壳埕中。冬天的时候,海水冷,也不是薄壳生长的季节,垒大又不能放在家里,于是很多洗薄壳人将垒放在堤岸上。
常常可以堤岸上的垒上面的海土渐渐干去,这时候就意味着一年的秋冬的到来。越明年,垒上的竹便稀松了很多,需要补上一些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