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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彦沉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云汐正坐在婴儿床边，手轻轻地摇着小床。
因为怕吵到了孩子，现在慕彦沉进出脚步都很轻，而即使是这样，一般云汐也是能知道的，可是她此刻明显想着什么出了神，完全没注意。
走到她身边，他的手轻放在她的肩上，她顿时身子一僵，明显被吓到了。
抬头，才看到他已经在身边，呼了口气。
“吓到你了？在想什么？呙”
说着，他低身`下来，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如果不是儿子在睡着，他现在每天工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们母子俩都亲一遍。
云汐转头看儿子，睡得正香，抬头对慕彦沉说：“我有话对你说。醣”
“嗯？”慕彦沉挑眉，最近她很少有这么严肃的神色。
于是两人出了露台外，春天，连风都带着万物复苏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怡人。
慕彦沉伸手圈着她的腰，屋内有他可爱的小儿子，心内满足得再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刚刚，方绍为的母亲来过家里一趟。”
云汐抬头对他说。
慕彦沉了然地点头：“为了方绍为的事？”
从他这儿得不到线索，所以找到云汐这儿来，打算从她这儿入手了么？
“嗯，是为了方绍为的事——说方正为了他气生病了，身体一直不好，也常念着他，所以方太太希望我能告知方绍为他们一家的下落。”
“那你怎么答复的？”慕彦沉问。
“我……我什么也没有说，这件事我不能贸贸然决定，可是，彦沉，自从有了言言之后，我感觉自己似乎更能理解父母对孩子的感情了，方绍为离开那么久，对方正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一种折磨，或许，他们是真的妥协了……”
她看着他，等他给个建议。
她既不想破坏了方绍为一家现在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也不想看到他年迈的父母一直这样担心着等待着。
“或许，你可以跟秦宛聊聊，听听看，她怎么想的。”慕彦沉给出意见。
对啊，方绍为是为了秦宛而决定离开的，重点还是在秦宛身上——
云汐点头：“好，我跟她联系，跟她说说，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慕彦沉温柔笑着轻拍她的肩：“你跟她好好聊，儿子我来照顾。”
“你，你行吗？”云汐抬眸看着他，笑。
“嗯，怎么说我也是他老爸，他会买账的。”说到儿子，慕彦沉脸上的笑漾开，特别好看。
云汐进房中去拿了手机，出来外头露台上的椅子坐着，这样的天，人的心情都会跟着很好。
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就通了——
“云汐？”
那边传来秦宛温和的声音。
“嗯，是我，宛宛，你们最近还好吗？”
……
房中，坐在婴儿床旁边的慕彦沉，看着睡着的小小人儿，心中无尽柔`软。
小家伙突然胳膊动了动，他立马紧张地伸手，轻轻摇着床，学着平时云汐的样子。
端详小家伙的表情，幸好没有醒没有哭，继续安静地睡着。
慕彦沉忍着想要去亲亲他的念头，抬眸，透过玻璃门的纱帘看向露台外，那儿云汐正握着手机在跟秦宛通话。
回想去年差不多这时候，他出了车祸，世界从此变成黑色的，身体的不便，周遭人事的变化……是云汐的走进，是她将他房间紧闭的窗帘拉开，让光透进来……
一年后，他还是在这个房间，却已经跟当初大变样，不止家具风格都变换了，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照着露台外他的妻子，随风轻动的纱帘，还有他身边小小的可爱的儿子，他身边多了他们两个人，心，真正的不再孤单。
“谢谢宝贝，谢谢你跟妈妈停留在爸爸的生命里……”
他对婴儿床里可爱的儿子轻声说。
——
榕城
傍晚的霞光映着墙上挂着的画框，那些原本就色彩明亮的画作更显出一种独特的美。
一家风格素雅的画廊里，精致的矮木桌前，小宝正低着头乖乖地画着画，很安静。
他边上坐着的秦宛，跟云汐通过电`话之后一直在出神。
方绍为从外面回来，脚步声让小宝抬头，他对这个世界的反应，比以前又敏`感了很多。
睁着那双纯净的漆黑的眼睛，望着自己爸爸。
“小宝。”
看到儿子，方绍为就笑了。
秦宛听到声音，转回身。
“回来了——”
“嗯。”方绍为走上来，低头看小宝身前的画纸，上面是用各种色彩描绘出的一个什么东西，他看不大明白。
“小宝这画的是什么？”他轻声问。
小宝抿
着唇笑，没说话。
方绍为又低头看了看，猜测，可是真的没有一个依据，难道他儿子以后要成为抽象派的？
“马。”
小宝突然说了一个字，方绍为转头，目光在室内扫过，看到了角落里搁着的，之前他从工地上拿了木板回来亲自为小宝钉成的那个木马。
虽然小宝只说了一个“马”字，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再看那画纸上，有了依据，还真的能找出那么些相似的地方。
“小宝真棒，画得很好，我们先回家吃饭，再接着继续画。”
说着，他将他抱起来。
秦宛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彩色铅笔放好在笔盒里，还有画本也合上，全收入一个袋子，然后拿了自己的包包，跟方绍为一起往外走。
到了门口，方绍为将小宝放下让秦宛牵着，他去把画廊的门给关上，锁好，夕阳照着门口的一家三口，很幸福。
门外停着的车是方绍为的，不是什么贵的车，只是一辆普通的迈腾，是秦宛恢复记忆后，他们决定在这里生活，方绍为买的。
用他自己的话说，德国车，性能好，代步而已，不需要太贵。
秦宛记得自己失忆后的事，也记得那时候方绍为在宁城开的是上百万的宝马suv，再想到刚才跟云汐通话说的事情，心里突然有点酸。
“上车吧。”锁好门的方绍为转身，搂着她的肩膀往车子面前带。
上了车，秦宛跟小宝坐后座，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那儿附近是一所学校，所以会有特别多卖小吃的。
车子突然靠边停下，秦宛抬头，方绍为已经推门下车，她只听到他说：“去买点东西。”
她的目光转向车窗外，顺着他快步走去的方向，看他最终停在路旁一个卖小吃的摊儿跟前。
看他掏钱，接过袋子，转身又快步走回来，钻进驾驶座之后，第一件事是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后座的她：“红`豆饼。”
秦宛看着那纸袋里圆圆的饼子，还能感受到那热腾腾的温度，从皮上都能隐隐看到里面褐红色的馅儿……
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宁大附近那条小吃街就有，她很喜欢，方绍为常常给她买……他一直记得她爱吃。
笑着接过来，她说：“待会回家要做饭了，不能多吃。”
转头看小宝，即使是小宝这样的孩子，对于食物还算是比较敏`感的，看着她手里。
她把袋子弄好，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了一口，自己也咬了一口。
方绍为看着，笑了，启动汽车继续往家的方向开去——
－
饭后，秦宛在洗碗，一双手从后搂上了她的腰。
“别太累。”
他的手抚在她的小`腹上，那里面，有他的第二个孩子。
“我觉得你今天有心事，跟我说说？”
秦宛把碗擦干，放进消毒柜里，打开开关，转回身，面对他。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即使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她现在看着他，仍是会觉得心动……
“今天下午，云汐给我打了电`话。”
“嗯，都聊了些什么？”
听到是云汐，方绍为心里放松一些，秦宛现在没有什么朋友，就是偶尔会跟云汐通通电`话，而云汐，是他放心的人。
“你妈妈，去找了她，想要知道你的下落。”秦宛望着他。
听到是这么件事，方绍为的脸色稍变了变。
“绍为……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不可能一辈子避着——”
“这个话题我们先不讨论，你该进去休息。”方绍为欲搂着她回客厅。
秦宛没有动，拉着他的手臂，站在原地看着他。
“即使我们选择在这里生活，也应该让他们知道，这样瞒下去不是办法，听说你爸为了你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想过了，总是要面对的——”
方绍为望着她，又望向她还平坦的小`腹：“如果他们还是不——”
“那也要试一试，已经过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或许他们的想法真的改变了呢？”秦宛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的那些担忧。
“让我想想，先让我想想——”方绍为点头，将她搂着回去：“你先休息，我陪陪儿子。”
－
自从秦宛恢复了记忆之后，方绍为慢慢地发现了她独自在家带着小宝生活有些枯燥，既然决定在这里生活，他想给她找点她喜欢做的事，同时又可以照顾到小宝的。
某一天看着小宝画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可以给秦宛开一个画廊，摆放一些新锐画家的书法跟画作，有些追求品位的人需要装饰房子时都会愿意选择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本来就是秦宛的爱好，他不期望能赚多少钱，只要让她觉得生活开心充实就好。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曾经在跟云汐的通话中说起过，没多
久，慕彦沉就跟他联系，说要给他的这个提议入股投资，尽量弄好来。
虽然慕彦沉说这是艺术投资，方绍为心里清楚，是云汐跟慕彦沉为了帮他们一把。
现在画廊也开起来了，在这边的生活逐渐安定，最重要的是，秦宛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最近才检查出来，他开心之余，真的不想再发生任何意外的事……
秦宛所说的，要他面对自己的家人，他很犹豫，为了现在的幸福，为了秦宛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
－
在房间里休息的秦宛，也没有睡着，想了很多。
方绍为为了她跟小宝，放弃了宁城方家优渥的生活，在这边努力地工作，不管是吃的，住的，用的，一切当然都没有以前他所拥有的好。
其实她心里一直隐隐有着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因为太过贪恋这样的平静美好，她一直没有提。
直到今天云汐那个电`话……之后她想了很多，或许她不该那么自私，她自己的父母不在了，可方绍为的父母仍健在，他们想念他，他应该要与他们相见的。
门轻轻地推开，有人进来。
床体下陷，熟悉的气息靠近。
“还在想？”他搂上她的腰，轻声问。
细心善良如她，心里一定还装着那件事。
秦宛转回身，与他相对：“跟他们见一见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跟孩子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跟你分开的。如果谈好了，以后，孩子就多了爷爷奶奶……”
看着秦宛鼓励的眼神，方绍为沉默之后，缓缓点了头——
……
－
英国
时间过去一周，宋清雅在医院住着，一直不肯见人。
那天在窗棂上磕到造成的伤口挺深，一道从眉骨到眼角，一道从左脸颊的颧骨往下，有快一寸的口子。
脸上包着纱布，她就总是蜷着身子坐在病床角落里不说话。
宋梓睿站在门外看着，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站了好一会，他才进去，一听到脚步声，宋清雅立刻抬起头来，看到宋梓睿，就是哭。
“哥，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要我的脸好好地，你帮帮我——”
今天本来是可以拿掉纱布的，但是因为宋清雅被自己脸上缝针的伤口吓到，死活不让拿掉，医生只好让她继续包着。
“清雅——”
宋梓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着她这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这一切，说起来又不能怪陆司尧，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
宋清雅嘴里一直念着“我只要我的脸好好地，什么都不要了”这一句，目光茫然涣散。
宋梓睿安慰了她，跟宁城家里联系过，或许是因为宋清雅代表着沈心对自己的欺骗，所以宋江成的语气，对于宋清雅确实算不得很关心，而在榕城静养的沈心也是。
“我们明天回国。”他告诉她。
他总不能不管她，特别是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要，我不要回去，这样怎么回去？！”宋清雅的情绪激动起来，手捂着脸。
宋梓睿看着她，叹气，如果一开始她安分一点没有制造那么多的事端，也不会被带到英国来，之后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听话吧，都过去了，以后乖乖地，你还是我的妹妹。我没办法在这里停留太久，必须回去。”
事情反反复复地发生，是谁都会累，宋梓睿对她不是没有责怪，只是看她现在这样也可怜，不太忍心。
感觉到宋梓睿的语气冷淡下来，宋清雅不敢再闹了，她怕真的连他也不管她，她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失去了宋梓睿这个依靠，不说优渥的生活，她连手术费跟日后的治疗费都是问题。
继续蜷在床角，她的心灰暗一片，一个女人最在乎的脸被毁了，她再也没有资本，也没有力气去放肆，去争夺什么了……
病房外，陆司尧手插裤袋站着，那双棕色的深邃的眸望向病房窗口里，是漠然的。
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需要内疚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宋清雅咎由自取，即使她是在他的庄园里出了意外，甚至是破了相，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责任。
站了一会，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两个月后
－
慕彦沉为儿子慕斯言的百日宴隆重庆祝，在华缘世嘉摆下最大的排场，亲朋好友以及生意上有来往的人，都受邀前来。
上一次错过了外甥的满月宴，这一次宋梓睿可是早早到场，一直在逗着小家伙玩儿。
酒店经理在忙着安排，商誉也在帮忙，禾苗人虽然站在云汐身边，目光却一直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