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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引物是非常困难的工作,或许没有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做药引子”那么难,但也超过了来自沙漠的无根水的难度了。
在计算机技术蓬勃发展之后的年代,生物学家们为了制作引物,专门开发了专门的软件,例如功能强大且方便使用的PremierPrimer5.0,常见的Oligo6.0,或者VectorNTiSuit、DnasisOmiga,Dnastar等等,光看软件的数量就能想到,这是件何等复杂的工作,至于版本号,更能说明这些软件,尚未解决全部问题。
事实上,即使PCR已经发明了30年,设计引物依旧不是循例的常规科学,当然,学者们总结出了一些规律,但是,不确定性和偶然性依旧困扰着学者们。
杨锐在遗传工程实验室组建前期,并不要求工作时间,现在重新祭出110个小时的法宝,也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和偶然性。
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归纳起来,就是概率,而解决概率问题的最自然的方式,就是增加样本。
整个遗传工程实验室的研究员们,都为了完成引物设计的工作而鞠躬尽瘁了。
在一流的中文期刊上发表论文,是杨锐对他们的回报,相应的,卖力工作也是免不了的。
在这一点上,杨锐是非常坦荡的。
中国实验室相对国外发达国家实验室的差距是巨大的,从经费到仪器,从管理到技术,从环境到积累——仍然能够做出世界级成果的原因,唯一能够填补这些巨大差距的东西,就是实验狗和科研员们的血泪了。
现代化的实验室都是有门禁系统的,无论是打卡的,刷指纹的,还是牛的不行的虹膜的,都能记录实验狗和科研员们的工作时间,若是将中国的实验室和外国的实验室的出勤时间做个对比,就能很清晰的看出差距。
国外实验室大部分是八小时工作制的,越是发达国家的实验室,工作时间越是固定,而若是考察国内的实验室的话——清华的生物实验室,博士生们每个月的出勤时间大约是450个小时。
每个月出勤450个小时,可比每周出勤110个小时要辛苦的多,这意味着清华的博士生们每月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3天,而每天睡觉的时间不可能达到8小时,并且,除了吃饭睡觉,实验狗们必须将所有时间供奉给实验室。
如果说科学需要祭品的话,它的祭品就是实验狗和科研员们的时间、血泪和困苦了。
杨锐完成了硕士学业之后,之所以没有继续深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够承受时间的消磨,血泪的付出,却很难忍受求学中的困苦。
平均年龄25岁以上的博士生,已经是标准的成年人了,然而,每月450个小时的劳动时间,却只能获得1200元左右的收入,说是困苦,一点都不为过。
曾经的杨锐,勉力挣扎,依旧无法从现实生活的泥潭中脱离出来——当你辛苦了一天,疲惫不堪,饥渴交加的回到宿舍,拿起一盒午餐肉,却舍不得打开的时候,学业的成功与学术奉献的光环,已然黯淡无光了。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杨锐回到80年代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自己的经济困境。
而当经济困境解决了之后,杨锐就再没有顾忌了——
即使他面对的是令人畏难的引物设计,也不例外。
老实说,这项工作,杨锐能够从脑海中的资料库中得到的帮助是很有限的,他至多能够得到一些理论上的指导。
当然,有理论支持也是难能可贵的。理论指导不仅给杨锐指出了方向,缩小了尝试的范围,而且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
即使如此,实际操作依旧困难。
至少比30年后的学者做未知引物还要难上许多倍。
后世的学者起码有引物设计的软件可用,仅此一项,就不知道要节省多少时间。后世的学者还有更多的模板可供参考……
而在1985年,杨锐甚至连仪器的效率都无从追求。
但是,杨锐一点畏难之心都没有。
他吃饱穿暖,有牛肉吃,有定制风衣穿,想坐车坐车,想骑自行车骑自行车,他还存了两屋子的邮票,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和价值不菲的专利技术。
即使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引物设计中,即使要用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杨锐也不觉得畏难。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工作。
遗传工程实验室终究是杨锐掌权,而遗传工程实验室里的8名研究员,也是难能可贵的帮手。
后世做引物设计的学者不好,许多生物专家都有做引物设计的经验,的确,他们有更多的技术手段和资料做后盾,但做此等研究的学者,能有一名助手就算是不错了,想要8名专业的科研人员每周付出110个小时来帮忙,那是想都不用想。
终究,科学之神还是听到了杨锐的祈祷,在吸食了8名研究员的血泪和时间以后,给予了遗传工程实验室以回馈,稍稍的弥补了技术和设备上的缺憾。
而杨锐唯一能够保证的,也就是让自己的研究员们,不至于困苦。
尽管他不能给公立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以额外的工资,但是,学着现在的国企们那样,多来些福利,总归是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