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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温柔的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但是,就和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一些事请,该了结的,一定会了结。可是,如果事情没到那一步,你就胡思乱想,那你想再多,也不过是为自己平添烦恼罢了。”
听了我的话,他的神情微微的一黯,抬眼望着我。
我轻声道:“别想了。”
他沉默半晌,才点了一下头:“嗯。”
我接过他手里那只可怜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我便起身去屋子里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他腰背挺得笔直的坐在园中,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几乎和周围那沉沉的暮色融为一体,而他的眼神,也显得非常的凝重。
我知道,他可以暂时不去想,但没那么容易放下。
裴元珍毕竟是他拜过堂,已经正式迎娶进门的妻子,她那样惨烈的死在鲜红的洞房当中,那种情景,又有几个能够忘怀?而她在生命的尽头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一直锁着他。
那在他心里,怕是要成为一个难以平复的旧伤了。
我虽然什么都能想得很通透,但这个时候心里也难免酸涩,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他身边,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而他就这样望着那杯子里晃悠的水光,目光沉凝。
过了许久,我终于打破平静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定了定神,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嗯?”
“裴元修登基了,他册立的皇后是——”
“江夏王女。”
“韩子桐?”
“是。”
“……”
我深吸了一口气。
总算是——
说起来,我已经离京,这其实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人难免有些感慨。
韩家有女,将母仪天下。
这句话,当年从魏宁远的嘴里说出来,我虽然未必真的就当真了,但是这些年来,每每在裴元修身边发生一些关键的事情,事涉韩家姐妹的,往往都跟这句话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韩子桐终于应验了这句话,真正的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我在感慨之余,也难免生出一种宿命感来。
是不是,人生一世,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不管怎么挣扎反抗,最终都会殊途同归的走上命运安排的那条道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眉头深锁的男人。
我和他,我和生命中经过的那些人,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他感觉到我复杂的目光:“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垂下眼去。
他想了想,说道:“你还在想他的皇后的事吗?”
我怔了一下,抬眼看着他,刘轻寒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听说裴元修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原本准备了册封皇后的仪式,但是在他登基大礼完成之后却将这一项给免了。可是,那个时候,他朝中的文武百官开始拥呼韩子桐的名字,所以,韩子桐才得以册立。”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笑,看来那晚在界河边上,韩子桐最后的那一把力没有白出。”
当然,那还不是她能够得到那么多人拥戴的真正原因,虽然自自裴元修在金陵起兵以来,韩子桐就一直为他出力,尤其在天津城内他病倒之后,全靠韩子桐和谢烽稳住大局,这可以说是让她赚尽了人心,但仅仅这一些也是不够的,真正最后推她一把的,其实是胜京来的那个葛尔迪。
裴元修统治的,毕竟还是中原,他的文武百官,毕竟还是中原人,这些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一个外族的女子来做他们的皇后呢。
钱可以分,土地可以分,但江山是绝对不能分的。
虽然刘轻寒对于这些日子来在京城,在后宫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不太了解,但大致也能推断出一些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他多少还算是清醒的。”
我说道:“不过我想,现在他可能要多动动脑筋,想一想怎么在别的地方安抚一下铁鞭王和邪侯奇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我和他的心情,却都莫名的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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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庄不比我们呆过的那些大一些的城市和集市,太阳一落山,周围就完全安静了下来,这里的人也点不起蜡烛和油灯,整个村庄都漆黑一片,只剩下几声远远的犬吠声,衬得这里更加宁静了起来。
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在已经被刻意铺垫得非常柔软的床铺上翻了好了好一会儿,我终究还是起身,举着烛台想要出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就看到另一边的书房里闪烁着烛光。